宋观看小桃花情绪低迷,已然是落入自己的情绪漩涡里头了,根本拔都拔不出来,所以他自然不会浪费口舌去做无用功,只是单手揽着小桃花摸摸对方的背,像给一只小猫小狗顺毛。
小桃花心中不高兴,被宋观这样摸了几把之后,心中依旧不高兴,甚至更加堵得慌,总觉得有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卡在胸口那儿,理也理不顺,他是又想起那穿玄色衣裳的老桃花和宋观的互动。小桃花窝在宋观怀中,略略侧过脸,单露出了自己的一只眼睛去看宋观。为什么这个人要认识别的人啊,如果只认识自己该多好。最好别的什么东西都看不进眼里,只看得见自己,旁人都入不得眼。
想到这里,小桃花一边是知道自己大约是有点无理取闹的,一边又心里头醋海滔天要淹死人。他回忆琢磨细品方才宋观和那老桃花的对白,此刻心中感受就如同怀胎妇人泛酸一样从嗓子眼里冒着酸气,可是一山不容两桃花,有他小的就不该有那老的什么事情。再说那老桃花讲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宋观也救过那老的?宋观是不是对桃花类别的这一类妖精特别偏好钟爱?怎么老是救桃花精?先前救了那只老的,现在又救了他,那以后是不是还会救别的,救更年轻的?
小桃花心中酸到冒泡,心中拈一阵酸,过一会儿再吃一缸醋,直把自己酸得差点当场生出一个醋酸味的孩子。他是越想越伤心,这伤心来势滔滔,全是由新鲜闹腾的情绪铺叠而成,所以特别有生命力。这伤心太有旺盛,以至于整个室内的气氛都因此为之一变,就好像那些湿漉漉的伤心全从小桃花的心口爬出来,然后枝桠茂盛地伸展开来填满了整个房间。
所以承影君回屋的时候,是有点诧异的。
“你们是怎么了?我不是说这孩子身上的伤没什么大碍,不会死人的吗?”承影君手中端着一碗药,药汁是黑色的,黑得像墨,浓稠的汤汤水水,颜色深沉得让人完全瞧不见碗底如何,他单手端着要走到床边,补充说道,“这药已经做好了,再调理个七日,想必这孩子身上的伤都能好全,只是——有些话我一会儿再跟你说,你先把这碗药给这孩子喝了吧。”
宋观伸手接过药,微微仰着脸,含笑道:“好友辛苦了。”
承影君擅调药理,但他向来嫌这个麻烦,所以从来不喜欢这个事情,甚至弄完了还会觉得烦,恨不能直接将药碗丢出去砸个稀烂。此刻得了宋观一句谢言,他倒是心中略宽了一下,也没觉得熬药有那么让他不痛快了,哼了一声,承影君道:“你知道我辛苦就好。”
小桃花在旁将这互动从头瞧到了尾,此刻心头大怒几乎要尖叫,他妈的这天杀的老桃花,年纪一大把了,竟然还要跟他的宋观撒娇,这脸皮也是厚得没谁了!
他气得心里头酸风大作,醋雨噼里啪啦几乎把人的心都给打穿。小桃花心中不痛快极了,所以当宋观端着药碗送到他嘴边的时候,小桃花他恶狠狠翻了一记白眼,吐词铿锵有力地说出三个字:“我!不!吃!”
宋观知道小桃花是闹脾气,他对此并不甚在意,只是着意哄人:“吃了就身体好了,你不是说要跟我早点回家吗?那你早些把这药喝了。”
小桃花心中觉得这话有理,但感情上依旧是十二万分的不痛快,想让宋观多哄自己一会儿,他哼的一声就是一扭脸,继续道:“我就不吃!”
宋观见了也没嫌小桃花熊孩子欠揍,他先前同小桃花相处,已经被对方缠着黏到脾气好了不止一点点,再加上此时旁边还坐了个人,宋观也不好直接真情流露地戳这熊孩子的脑门,总觉得这般像是给人看猴戏似的,所以他只是耐着性子继续哄小桃花,希望这位小祖宗别闹腾了快点自觉吃药:“乖,听话。”
他们这边就开始这样拉拉扯扯没完没了的乖啊吃药啊什么的,两位当事人都还没把这对话腻歪了,那厢旁观的承影君却是一点都看不下去了,他直接站起来,便是冷着脸将宋观手里的碗直接一把夺过,然后“啪”的一下直接摔在地上。
承影君面上的神情像是冰封万年的湖泊,声音更是冷得像是冻湖底下冰凉刺骨的寒水沉冰:“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
宋观:“……”
小桃花:“……”
宋观和小桃花全惊呆了。
白瓷的碗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五马分尸,黑色的药汁蜿蜒地淌了一地像是一滩黑色的血。承影君冷着脸哼了一声,目光凉凉扫过宋观和小桃花,然后转头就往外走。最后还是宋观先反应过来,他匆匆和小桃花说了一句马上回来,便拔腿就往外追。
桃花林里桃花千顷,一朵朵都是饱满明媚到了极致,空气里全是桃花甜甜的香味,幽幽的一层又一层,但是因为都很淡,所以一层叠着一层到最后也只是形成了悠悠长长的清香。凡物一旦聚少成多,便总有点震人心的感觉,二十余里的桃花林,一色浅粉密密地编织出了一副桃林画卷,人们进了这桃花林,触目所及皆是风致娟然的小春桃花,是要被这桃花迷了眼的。
宋观追了几步,就瞧见玄衣的承影君站在一株桃花树下,似乎是特意等着他追上来。在宋观靠近了之后,承影君漫不经心地一抬目,目光也不落在宋观身上,口气懒懒的:“怎么,不去哄你的小桃花了?”
一时宋观有点无语,只觉得坑爹,可到底什么东西坑爹他也没及细想,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