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其中,却没有祖父杨定国的身影。
初九过后,杨定国几乎没有在家中露过面。
这源自于宫中的一个传统。为表示与民同乐,每逢上元节,皇帝也耐不住寂寞也搞了一个元宵节圣驾出行的传统。
可是皇帝圣驾出行岂是说走就走的?官家是高兴了,苦了杨祖父等一众官员早出晚归安排一切。
正月十四那日,杨家人只留下了看家的仆妇,其他人起来兴高采烈的相携进城去了。
杨家的女眷们穿上了用熏香熏了几日的新衣裙,配好了时兴的鲜花首饰,相互打趣着,好不惬意。
当然,与杨家一样,就连平日大门不出的人家,这一日全都倾巢出动,最直接的体现便是各个被堵住的城门。
杨家的牛车行驶到旧曹门的朱家桥附近时,就彻底走不动了,与其他车辆一起将整个城门堵得水泄不通。
想来也不是第一次了,杨家人一看,毫不犹豫地便下车步行入城。
等到入城之后,天色已开始渐渐暗去。
东京城有两大夜市,一是御街至州桥一带的州桥夜市,另一处是以土市子为中心的潘楼街一带。
而土市子夜市,则是杨家人今晚的目的地。
土市子与旧曹门仅连着一条旧曹门大街,也是初一去相国寺的行径路经。
可今日一看,才知道初一还不算太堵。
旧曹门被满满当当的游人塞得那叫一个壮观,两旁楼阁店铺鳞次栉比,或若是从阁楼二层往下望,便会看到所有人就像沙丁鱼罐头般挤在一起。
每个人都不是在自主的走路,而是被后面的人推着前行的。这样的状况,让杨桢想起某年国庆节去长城时的景象。
为了防止走失,杨家人围成一圈,把女眷和抱着孩子的仆妇围在中间,跟着人群呆滞地小碎步挪动。若是前方有人停下来,便只好止住脚步,随意逛逛一旁的小摊,耳边还不时传来后边赶车车夫的催促声。
土市子夜市都是高楼林立,周边都是些商铺和瓦子,沿街搭起了密密麻麻彩棚,正大声叫卖这各种卖吃食和玩意儿。
几个孩子们趁着无法前行之时挑了花灯,杨桢也顺手挑了一串串起来的小灯球,只有冬枣般大小,而且不用手拿,可以像项链一样挂在身上。
比起杨梓、杨栎几人热衷于各种玩具,花杨桢还是比较馋路旁的小吃。
这会刚被那燋酸豆兼飘起的酸味惹了一嘴口水,旁边棚子里老板翻动煎得焦黄的鹌鹑的滋滋声又惹人注意;刚被允许买了一份煎鹌鹑,不远处彩棚里的油蜜蒸饼又让她蠢蠢欲动……
由于有意养着身子,如今杨桢的脸色比腊月时好了很多,所以姚氏倒也不限制她,没一会,杨桢就买了七八样小吃食,边吃边不忘与其他人分享。
一番走马观花后,大家已渐渐有些体力不支,这才意犹未尽的往预定的和乐楼走去。
“五姨!”
杨家众人正准备踏进和乐楼,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呼唤声传来。
还未等杨家人反应过来,姚平修已窜到跟前行礼,开心地道:“我就说看着像你们,哥哥还不相信。”
姚氏未出阁前排行第五,所以姚家兄弟都称她“五姨”。
姚平仁、姚氏和姚老太太这才出现在视线里,两家人见了礼后,一起进了和乐楼聊天。
“我们刚从御街附近过来,今个儿人实在太多了,我早就乏了,就我家两个猴崽子不愿歇着,还好遇着了你们,能让我歇一会。”姚家老太太跟李氏抱怨着。
“可不是,我们酉时便进了城门,跟着人群慢慢挪,花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到这呢。”
另一边,姚平修正显摆着手上的灯:“这日月双灯好看吧?”
这日月双灯的灯托上系着圆圆的太阳和半弯的月亮形状的灯,这会一点上内芯的蜡,两种不同颜色的灯罩便映照出不同的两种颜色。
杨杬看起来很喜欢的样子,盯着灯笼不住赞道:“好漂亮的灯呀!”
姚平修骄傲地道:“那当然,这灯可不是能买到的,这是我猜灯谜猜到的。”
“姚二郎,你这么厉害,是什么灯谜,说出来我也来猜猜!”杨栎在一旁听到后开始地问。
“这灯谜可难了,你肯定猜不到。”说完后,姚平修轻轻嗓子,“‘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打一字。难吧?”
说完,还傲娇地朝众人努努嘴。
杨桢切了一声,略有些嫌弃地道:“你知道这是谁的词,就你猜中的!”
姚平修正想反驳,又被杨桢堵了一句:“说谎的人可是小狗哦!”
姚平修憋憋嘴,不情愿的道:“是哥哥猜到的,可是我也在旁边帮忙了的。”
“说得好像你知道一样。”姚平修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
“我若是知道了是谁的词,这盏灯你就送我了,如何?”杨桢这么一激,姚平修顺势答应了。
顶着众人的注视,杨桢摇头晃脑地颂起来:“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晏几道的词,怎么样,没错吧?”
这首词曾出现在高二的语文模拟试卷上,路老师曾经把这张试卷发现来给他们当作业,她就记得这一句和最后一句。
“嘿哟,这是哪家的小才女,桢姐,这是打哪学会的?”姚贤惊讶地问道。
“前几日巷口茶肆里说书先生念过。”杨桢扯谎道。
“你瞧瞧桢姐这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