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麻喇的运筹帷幄之中,一场因婴儿弘毅的到来而险些产生的动荡顺利演变为“天降祥瑞、永佑大清”的华彩乐章,皆大欢喜,除了总管太监吴良辅。
看一眼今天刚诞生的“小爷”,吴良辅就气不打一处来。刚才皇太后对自己大声呵斥的时候,真是命悬一线。在砍头危险被苏麻喇化解之后,那一股忿忿不平的心气儿就占了上风。
眼前这正在逗引小婴儿的皇太后、皇上,还有那个新进“康妃”的佟佳氏,他们这一家人所表现出来喜得贵子的欢喜,更是让自己一个废人倍感煎熬。根据自己的判断,凡是皇太后高兴的事情,最后往往变成皇帝主子不开心,如若这样,自己还要继续抱紧皇上的大腿,进一步盯紧这位皇太后,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及时提醒皇上主子。
特别是那个佟佳氏,着实是看着不顺眼!入宫之初,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常在,居然也不懂或者说不屑这宫中的规矩,连一分像样的见面礼都不曾孝敬过自己!
虽然自己因此总是处处掣肘,以免那位年轻气盛、性~欲~旺盛的皇上施她恩泽,可造化弄人,那天在射殿竟让这个小丫头成了!更可气的是,因被宠幸按惯例进位贵人之后,她对自己更是没有一点“孝敬”之意!还有这佟佳氏的老爹佟图赖,小小一个三等精奇尼哈番、固山额真,在下朝的路上见了自己,居然趾高气昂,连个招呼都不曾主动,更别说私下里的结交孝敬了!还真把咱家当做那不中用的阉货了吗?!不行,不能让这康妃再得意下去了,要让她知道这后~宫~之内,谁才是那响当当的人物!
“皇帝,你瞧这小子,长的和太宗皇帝还真有几分相似呢……”吴良辅刚要使出手段,突然听到皇太后发话,只好悻悻然继续站在一旁。
婴儿弘毅正苦于自己的脸蛋被这一帮“至亲”摸来拧去的,好不烦躁,顺便对梦穿大清的自己,现在到底拥有一副怎样的相貌产生了好奇,可惜动弹不得,要不然早就爬起来找一面铜镜端详去了。可惜,还不懂满语的弘毅听不到下面的对话——
“皇额娘,儿臣也是觉得有几分相似之处……”抬头一看自己的娘亲,此刻却不知何时已在眼角渗出几滴泪水,正在眼眶里打转……福临知道她是又想起了当年,赶紧跪在额娘膝下,也眼含热泪说道:“皇额娘,别难过了。您为了咱大清、为了爱新觉罗家付出了多少艰辛、忍受了多少委屈,儿臣决不敢有一刻忘怀!您放心,这大清的天下,儿子我一定让它万世永续!……您可要保重身体呀!……”
“嗯,让皇帝难过了,都是哀家不好,起来吧,今天咱一家三代人,就像寻常百姓家一样,好好说说话。”拉起福临按在身边,皇太后继续道,“刚才来这边之前,有贵还刚刚告诉我一句汉人的词儿,叫做含饴弄孙,哈哈,说得好呀,哀家一个老太太,看着皇帝现在把咱大清治理的越来越好,心里高兴,我呀,就可以专心的咬着糖块,和那两个小孙子玩去了呢!”
皇太后知道儿子皇帝一心慕汉,故意说了一句汉语成语,也算是主动亲近儿子了。再看福临一眼,果然见皇帝儿子有些兴奋的意思,赶紧接着又说:“不过呢,有件事还请皇帝一定要下旨办好才行。”
“请皇额娘示下。”福临正在为皇太后不再干预朝政的意思高兴,听到这句话,心头一紧,赶紧问道。
“就是那《太宗实录》还要抓紧勘定才好,不可大意。”
原来是这事呀!福临心下大宽。《太宗实录》就是全面记录福临之父、皇太后之夫、先帝皇太极一生的官方档案,而且还要公开发表。而皇太后和洪承畴、多尔衮的历史渊源如何载之典籍就成为博尔济吉特氏的一大关注重点。而作为皇帝,福临是知道这其中的要紧的。
“请皇额娘放心,儿臣来这儿之前,也正在位育宫看刚刚编成的《太宗实录》。不是也叫他们给您送来一本圣裁了吗?”福临回道。
“嗯,哀家也是看了,修得不错。可惜那个大学士、总裁陈名夏了,非要胡言乱语什么‘只须留头发、复衣冠,天下即太平矣’的蠢话,皇帝严办他是对的,他不中用,天下有德有才又对我大清忠心耿耿的士子可有的是!就像那个纂修副总裁,叫做蒋赫德吧?哀家看他治学严谨、心思聪慧,就可加重任呀!”皇太后抓住了这件事的根本,主要执笔人陈名夏原来是皇帝的人,幸好刚刚被绞,当下如果将新任执笔人早早收入帐中,对自己是大大的有利。
看了母亲一眼,福临也接着说道:“儿臣也是这个意思呢,皇额娘圣明!吴良辅,即刻传旨下去,擢升《太宗实录》纂修副总裁蒋赫德为国史院大学士。[1]”吴良辅只好先去传旨,无奈将心中的怨恨先暂且放下。
皇太后满意的看着儿子,欣赏他明白自己的心思。可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脸色一闪,接着说道:“皇帝,哀家近来身体也不错,时常摆弄一些花草,近旁还有苏麻相伴,也是惬意得很。再加上康妃生了这个小皇子,还有咱们原来的大阿哥[2],两个小家伙可以经常来陪着哀家解闷儿,欢喜得很呐。”福临有些茫然,一时没明白额娘的意思。
“所以呀,哀家打算这几日就下一道谕旨,让那些亲王贝勒家的福晋、侧福晋们都歇一歇,不用三天两头往哀家的慈宁宫跑了,也好专心在家相夫教子。赶明儿就停了命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