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火辣辣地疼,疼得两眼发黑。
揉了揉被地面擦破的脸颊想要起身,却发现扭伤的右脚已经使不上力气,我挣扎着再要爬起来,还是重重地跪倒在了地上,终究是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冒进是没有用的。
出门捡神器,坠崖遇宗师什么的,全都不存在的。
想我当初出门没能碰上神器,却捡了个神仙,后来坠崖也没遇上什么武术宗师,倒是碰上个莫名其妙的怪人……
所以,那些不过是戏文里头的瞎话,当不得真。
距离在无声无息地变远,我放下强行扯断那些藤条的想法,改而去拉少年的手,未等触及,藤条已是抢先一步将他拖离了我一丈来远,我再靠近,亦是如此。
我心灰意冷地坐在了地上。
你们这些混蛋!怪物!你们无耻!你们!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干脆将我一起绑了去呢……
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他,你们这些家伙却一点都不识时务地来和我抢,凭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
他是我的!我的!绝不会把他让给你们,你们都该死!全部!
“啊——”头疼欲裂,我忍无可忍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体内仿佛有无尽烈焰炙烤着,痛不欲生,却又未真正伤到我分毫,我狂乱地嘶吼着,紧紧攥住像是快要炸开的心脏,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剧烈的疼痛几乎让我昏死过去。
恍惚中,我听到月老的声音。
我卯足了力气,抬起头来搜寻他的身形,见他支离破碎地掩埋在一大簇藤蔓中,周身不断滴落殷红的血,美得像是传闻中只长在地狱中的曼珠沙华。
他嘴角用力扯出一丝笑,用虚弱得细若蚊吟的声音对我道:“樱、樱樱,不必如此……”
听他这样说,我哭得更凶了。
“对不起,呜呜……”
“对不起,是我太弱小了,都怪我!”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都是因为我太差劲了才会这样无能为力,都怨我!
如果我当初不那么贪玩,哪怕多跟爹爹学个一招半式傍身,就不会是这样完完全全束手无策的局面了,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好恨自己。
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
不如,我也随他一起……
樱樱……
樱樱……
谁在叫我的名字?
醒过神来,我第一反应便是胡乱抹去了脸上的泪痕,那是心底怯懦的证明,即便是死,也不要叫别人看到。
扭曲的藤蔓又开始不安分地“嘶嘶”作响,面色苍白的少年已是无力地低垂着头,再没有半点动静,摇摇欲坠的身躯被拉至了半空,一袭艳丽夺目的红衣无风而动,飘然似火,纵使满身狼狈千疮百孔仍然不掩其倾城绝色。
那一抹鲜红就这样被大片大片的黑色污秽不断撕扯着,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我跪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他慢慢被那些恶物吞噬,被黑暗淹没,意识终于渐渐开始模糊……
“月老!月老你回来!你回来啊!月——”
任凭我如何努力也唤不回那伤痕累累的少年,不管我怎样用力地拨开眼前的黑暗也看不清前方的路,无论是什么,全部全部都……
做不到。
我,好难过。难过得快要哭出来,却又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哭。
朦胧中似乎有人轻轻握住我的手,我猛然睁开眼,一眼就瞧见楚奕正立在床边,他此时正俯身望着我,神色之中满是担忧。
像是未料到我会突然醒来,他手上下意识地略用了用力,更紧地将我的手指攥在手心里。
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方才脸上化不开的愁绪,与教人读不懂的复杂情感很快隐去,而后是春风拂面般的淡淡的笑,难得温柔地问我是否身体不太舒服,出了这么多汗。
听他这么一说,我赶紧下意识地抹了抹额头,湿漉漉的汗液瞬间凝到了一起,化为数颗汗珠。
颗颗汗珠随指尖所及,经由眉梢眼角一路滑落下来,待到停在颈间时已是凉丝丝的。
楚奕全程都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像是存心要把我给瞧出个洞来。对此,我自然是心觉别扭非常,便扭过头去,不愿再看他。
然而尴尬的是,目光躲闪间也免不了无言地偷偷瞄他好几眼,待到冷不防撞上他的视线时,更是见了鬼似的匆匆忙忙狼狈逃窜。
脸上烫得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这场景,不知道的人看到了恐怕还以为二人是在深情对视呢,又哪里会晓得我视线之中传达的怨念。
和紧张。
如此僵持了一会。
就在我实在对他这样直接的赤裸裸注视着的目光忍无可忍,打算彻底翻脸时,耳中忽而听得他一声低吟,紧接着那张熟悉的脸便猝不及防猛地向我靠近过来。
他,他要干什么!
灼热的视线教人无处可逃,心中已然是波涛汹涌了,不仅是波涛,还有无数问号在脑袋里翻涌。
好在我洛樱也算是见过一些风浪的人了,当下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心下开始乱糟糟地盘算着如何同面前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迂回沟通讲道理之时,一不留神,只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快要贴到我脸上来了!
哇啊,这叫什么啊!就因为我说梦话把他吵醒了,虚情假意的关切之后终于忍不住想质问我了吗?
可转念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