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这么神奇?
若是有机会,我倒还真想见识见识那传说中的“画中仙”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又是否有着同月老一般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姿呢?
步至屋内,只见入门便是一副极大的美人游园图,几乎占据了正对着门口的整面墙壁。
我不太懂画,但这画中的美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周身百花缭乱,莺歌燕舞,一众婢子将其团团围绕,衬得那美人更为鹤立鸡群,乍一眼看过去,竟是同活着一般。
再一环顾,才发现整间屋子里头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画作,有人物,有动物,还有山水风景,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
虽说是画坊,可也不至于连屋顶上都贴满画儿吧?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类画纸画具,有好些都叫不上名字。
满满一屋子风格相似内容却迥异的画作挨挨挤挤地排列开来,场面之壮观简直直击内心,教人叹为观止,惊得我好半天都合不拢嘴。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楚奕上前几步招呼我道。
“呵……”我干笑了两声,算是回应。
被吓傻了这种事是不可能告诉他的,我可不要被他笑话。
“邪墨!”
“邪墨?”
楚奕试探性地往里间唤了两声,无人应答,指不定人家在不在家呢!我正要调侃他两句,没等开口就听一清冷疏离的声音自内屋淡淡应了一声,当中听不出情绪来。
那人在里间,看样子并未打算立刻出来,只疑惑地向外问道:“哪位?”
明明对方回答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楚奕双目间却迸发出异样的光彩来,看起来十分激动。
此时,他连说出来的话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不记得了吗?是我啊,文轩!”
我不明所以。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不是叫楚奕吗,什么时候又改姓文了?难道你忽悠我?又或者,这个是娘家的姓?
百思不得其解,心道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真真是多如牛毛。
“文轩……”那个清冷的声音低低重复了一遍,声音陡然抬高,“你说你是文轩?”
“是我!”
里间的那位邪墨居士听了这样的回答,陷入了沉默,尔后是一串匆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文轩!”但见一青衣男子自房中疾步走出,跌跌撞撞地摸索过来,楚奕也快步走上前去,在他快要跌倒在地之时一把扶住了他。
再开口时,青衣男子的声音已不见了方才的疏离:“真的是你!”
楚奕压抑着再见故人的激动之情安慰他道:“是我,是我,皇上先前将姑苏赐给我做封地了!”
“那个人他,”青衣男子攀着楚奕的手臂,仰起脸来看他,轻声道:“不会对你有什么好心的。”
我正站在楚奕的右后方,是以那人这么一抬头,整张脸便尽数落入我眼中。
高高绾着的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眼前之人微仰着头,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鼻若悬胆,薄唇的唇色略有些偏淡。
此时他双唇微抿,面上神情现出几分担忧,眉头轻蹙间,更显得男子如病西子一般吸引人。
是个好看的男人。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人,他的眼球是白色的。
瞳孔是白色的。
皮肤是白色的。
发丝是白色的。
双眉与睫毛也是白色的。
这个人,除了双唇尚留有一丝血色,除了身上的青衣,从上到下,全部都是白色。
白得惊人,白得美艳,也白到绝望,白到近乎透明。
白到,让人生出一种想要将他护在怀中的冲动。
嗯?为什么我会这么说呢?
因为……
因为楚奕已经将他揽在自个儿怀里了。
简直没眼看了……
这两个人,莫不是有些什么,不可追溯的过往,不可告人的秘密?
虽然我对此真的很感兴趣,很好奇,而且迫不及待想要插口上前问个详细什么的……
但是!
但是,我不能够,他们俩正处于“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情极速升温的状态之下,要是现在上前打扰未免也太没有眼力见了,指不定就被其中一个拍飞了。
于是乎,我明智地选择了装死。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你们继续谈情说爱,你侬我侬——哦不,叙旧,你们尽管叙旧,当我是空气就好……
我始终坚信求生欲会使我乖巧安静,也使我没有存在感,要记住,我是空气,我是空气……
我在心中默默念叨着,才念了没几遍,那两位好似能深情对视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的美男子忽而齐齐转过视线来,盯向了我。
“干、干什么!”我怕怕地缩了缩肩膀,下意识就开始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去:“你们放心,我口风很严的,不会说出去的!”
“所以呢?”
“所以,你们继续呀,看我干什么?不要在意我,当我不存在就行了啊!”
“唉,你想哪儿去了!”楚奕苦笑着摇头。
“不就是断袖之癖嘛,这种事情我没那么介意的啦,你们爱咋滴咋滴,毕竟理解万岁嘛!”
“……”
二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终于,最后还是由楚奕先开口,他叹了口气,对我道:“我跟邪墨的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