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下来,那个自由而洒脱的少年的模样一直在她眼前晃悠,他迷人的笑,他的每一句话,他的那双好像会说话的眼睛,每一样都让她思念。
明明距离二人分别才没有多少时日,可她就是觉得想念得紧,心中有如小鹿乱撞,久久无法平静。
又过了几日,家里要启程回京了。
母亲一面整理着金银细软,一面不住地抱怨着这儿穷山恶水的条件多么艰苦,连个像样的酒楼都没有,又忍不住感慨道:“还好,终于要回去了!”
是啊,终于要回去了。
来这里本就只是因故才小住几日,当然是要回去的。
一想到回去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见上那人一面,一想到那人真的要就此埋葬在自己的回忆中,少女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疼起来。
为什么,会疼呢?
明明,只是见不到他而已,为什么,会这样疼呢?
明明,两人只有那一面之缘啊……又怎么会,有了一念执着……
终于,在出发前夕,她借故出门了。
生平第一次说谎,是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孩子,她想见他,她迫不及待想见他,想得快要疯掉。
可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呢?
他们根本还不熟悉,不是吗?
她甚至不能确定是否能够碰上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毫不犹豫地径直循着上次相遇的地点去了。
也许能够碰上面吧。
也许。只是也许。
她实在拿不准,但她此时心跳如鼓,焦虑不安,只一心想要见他,根本不会去考虑自己到底有多大的把握。
她要找到他!
至少,再让她见上他一面,然后,与他道个别,在她离开姑苏之后,从此两人再无瓜葛……
她再度来到二人当初相遇时那片桃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满树的桃花依然开得绚烂。
是这附近吗?
又或者是在那儿?
她有些迷惘,想要开口唤他,却突然语塞。
是的,她这才想起来她居然忘了问他的名字。
可也许并不是忘了,当初她根本就没有想过会再次来这里找他,自己会再次回到这个地方根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用谎言争得了出门的机会,违逆母亲的意思,这些事情对曾经的她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
然而现在看来,却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她犹豫着,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手中紧紧绞着一方洁白的帕子,好半天才嗫嚅着开口:“你、你在吗?”
声音不大,但也还是在桃林里面回荡了好几圈去,然后四周再度陷入沉寂,几瓣桃花悠悠落下,躺在了她的手心。
少女有些泄气。
她想,本就是她自己非要跑过来的,也怪不得谁。
回去吧。
反正明日便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再也,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突然感觉鼻子有些发酸,心里也酸,没来由地就有些想哭。
奇怪。
明明那天晚上被训说了那么久之后还跪了两个时辰都没哭,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一想到自己的人生再也不会与那人有所交集,就会有种难过得快要哭出声来的感受呢?
回去吧。
不知何时,起风了,掌心的桃花瓣从指间缝隙悄悄滑落,少女紧了紧身上的斗篷,眼睁睁看着那花瓣尽数被风吹散,幽幽叹了一口气。
那般娇艳美丽的花,动人心魄,却是久留不住的,风一来,哪怕立刻握紧了手心,也已来不及。
就如那少年留给她的,独一无二却又脆弱不堪的美好回忆,从此以后或许再没有其他人能走进她的心底深处,因为那里已经认了主……
她转身欲走,忽然被漫天花雨淋了满身,纷纷扬扬的花瓣飞舞着,环绕着她转起了圈圈。
她呆住了。
缓缓摊开掌心,只见一枚小小的粉色花瓣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是……
唯一没有被风带走的那一片……吗?
她下意识地仰起头来看向树冠,一个俊朗出尘的少年正坐在那里,他两手托着下巴,眉眼含笑地望着她,一开口便似碎玉霖霖:“小丫头,想我了?”
少女惊愕地定在原地,回过神来后先是点点头,之后又很快摇了摇头,哽咽着道:“我今日是来与你道别的。”
“道别?”
“嗯,我要走了。”少女点点头道,“我要回京城去了,以后,恐怕永远也不会再来了。”
“不走,不行吗?”
“我的家在京城,所以必须要回去。”
少年勉强地扯了扯唇角,却完全藏不住眼中的落寞,他不动声色地将手边早已备好的兜网藏到了身后,罕见地结巴起来:“回家啊,挺好的,可要记得想我啊!”
……
回京的马车上,父亲与母亲一路谈论着赫赫有名的顾家公子,似乎对其颇为中意。
在这有些微妙的气氛中,少女闷闷不乐地挑起帘子,想要看一看沿途的风景聊以解闷,谁曾想一眼就瞥见了树后的少年。
是……那个人?
这个发现教她吃了好大一惊,她一方面觉得有些惶恐,一方面又暗暗有些高兴。
她想,他果然是同她一样,在乎着她的。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敢直接堂而皇之地跟在马车后面,被侍女发现以后告诉了父亲。
父亲掀开马车门帘,面色阴沉地一指被两个家仆押上前来的少年,声音低沉得可怕:“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