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我再醒来时,天已大亮了,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在熹微日光中发现自己正被一指多粗的麻绳五花大绑在一张结实的梨木椅子上。
这把椅子位于一间陌生大堂的正中央,四下里都未见有人影,徒劳地晃荡了几下,椅子纹丝不动,我心头只觉又惊又惧,即使分明有着满腹的疑问,肚子也仍然饿得咕咕直叫。
好饿啊……我无力叹息,仿佛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一般。
到底有多久没吃饭了才会这么饿啊?
不,不对,这种事根本就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啊!难道是得罪了什么人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何况像我这样的女孩子一没财,二没色,他们到底图什么呀?
正疑惑间,耳中忽听得大堂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位身着紫色长袍,须发皆白的老者踏进门来。
我见他已是古稀年纪,一副超凡脱俗仙风道骨模样,定是不凡,赶忙向他求救:“这位老前辈,快救救我吧,我好像被坏人给盯上了!”
他闻言微微一愣,接着捋了捋胡须不悦地对我道:“休得胡说!你才是老前辈!吾今年明明才四十有余,正是青壮年纪,你眼睛是瞎的么?”
……
我哑然。
若是你所言非虚的话,我可能还真就是瞎了,可惜你这谎说得也忒没水准了,要真信了你的邪才有鬼了。
虽然心里头已是忍不住一阵腹诽,但眼下我还被人绑着,当务之急必定是需要说点好话哄他开心好救下我才行。
思及此,我忙酝酿出个灿烂到好似能开出花儿的笑来:“瞧您说的,我这不跟您开玩笑呢么,您看起来顶多也就三十岁呀!”
见他眉宇间神色稍霁,我趁机再接再厉道:“您看您这样貌气质,谪仙似的,定不是什么普通人吧?您要是来帮我解开这绳子,可不就是更像神仙了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呀!”
说完我便两眼眨也不眨,眼巴巴地望着他,期待着他的回应。
可惜这白发老者并没有再说话,他大剌剌地往靠着墙边的椅子上一坐,打起盹来。
“吱呀”。
大堂的门再次响起来,一群看起来基本在十几二十几年岁的年轻人有说有笑热热闹闹地走进来。
他们先是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了那老者的存在,于是都无视了我,凑上了那人跟前去。
糟了,我心道不好,还没等到说服这人救我呢,他自己就先夭折了。我扭过头去不敢再看,却听到那群年轻人停下步子,齐齐道了声:“师兄好!”
不好,他们认识!还满以为这人能救我出去呢,搞了半天我刚才是在向贼人求救啊,他们才是自己人啊——等等,他们刚刚叫他什么?
师兄?
师兄!
喂,你们认真的吗?这老者的模样看起来说是你们的爷爷也不为过吧,师兄是个什么情况啊!
有没有正常人了还!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啊,我心里不断咆哮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啊!
然而上天似乎并没有听到我的祈求,那群年轻人与那白发老者面前恭敬地作了一揖后,齐齐围到了我跟前来,一道道锐利的目光简直要将我戳成筛子。
就在我快要被这群人“看杀”的时候,其中一人说话了:“姑娘,还认识我么?”
???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啊,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你单方面认识我又为什么要抓我,不是更应该友好相处才对吗?
见我不答,他又道:“姑娘不记得了么,昨日那个在宴席上为姑娘添了数次茶水的短衣小厮便是我。”
!!!
还真是认识我啊,我登时惊得下巴都要脱臼了,瞪着他怒道:“是你?可你不是和尚吗,怎么现在又有了头发了?”
那人“噗嗤”一声笑了,拿袖子掩了掩面,对我道:“姑娘真会说笑,我几时说过自己是和尚了,又几时说过自己没有头发?”
那昨晚……
“这儿可是‘寒山寺’啊”,他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寺庙里头要是看不见和尚,不是很奇怪吗?”
我了然道:“你们,怕是杀了以前的真和尚定居在此,又扮作了和尚的样子以掩人耳目,对么?”
“当然不是了!”他不屑地哼了一声否认道,“从最初开始,这里就是我们的地盘,我们既是寒山寺的僧侣,又是……”
说到此处时,那白发老者轻咳一声,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他立马止住了话头。
“那苏少侠呢?他那样的人是不可能伤害我的,你们不是昨天还全都听他的话么,怎么这会儿不见他人影了?”话毕,我顿悟道:“莫非你们全是瞒着他抓我的!”
大堂中的年轻人全都露出了轻蔑的神色,好似我提的不是他们所在意的朝夕相处的同门,而是什么教人嫌弃的家伙一样。
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道:“嘁,他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昨夜瞎猫碰上死耗子把你给带回来立了大功,谁会搭理他啊,一个傻子而已嘛!”
一众人炸开了锅,接二连三地紧跟着他话后面搭腔起哄来,一时间,场面热闹非凡。
也就是说,对于这件事,苏少侠并不知情吗?不知怎么,听到他这么说,我竟是松了一口气,感觉心里头好过了不少。
毕竟即使是这样的情形下,我依然不相信苏少侠这样小白兔一样的人会做出欺骗我,伤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