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是逢集,处处热闹非凡,因着有不少人都出来逛集市,买些所需之物,我与月老二人亦是怀着随大流的想法一同上街去玩。
各式各样见过的、没见过的小玩意一溜儿地摆在摊前,真是稀奇古怪应有尽有,有些摊主为了招揽生意坐在阴凉下面低低地吆喝着,只是不知是因为声音太小还是怎么,几乎被往来的人声淹没。
偶尔可见有一两只灵巧的燕子掠过身侧,或是某只穿过人群的落单蝴蝶,数声听来有气无力但又聊胜于无的吆喝听得人更加昏昏欲睡。
所谓春困秋乏嘛,这大概便是其中的春困了罢?
两人逛了一阵,俱是感觉有些疲惫了,正走在街边胡乱逛栈去,一声声略感熟悉的吆喝声忽而乘着微风传入耳际:“卖糖葫芦咯,糖葫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少年听到糖葫芦三个字,即刻就开始“咕噜咕噜”地咽起了口水。我觑见他这极力隐忍的模样,心中只觉又好笑,又心疼,忍不住出声问道:“要不就买一串好了?毕竟也没人规定过神仙不许吃零食啊!”
“这个嘛……”他皱巴着一张小脸撇过头去,犹犹豫豫,张口结舌,似是还欲作垂死挣扎。
“行啦,就算你自己不吃我也是要吃的,难道这东西就你能喜欢啊?还是去买两串吧!”我难得掏出自个儿荷包里的银子给他。
我这番话说得还算是有些水平,既满足他的期盼又给足了台阶,他终于接过银子,瞅准那老头儿的方位,欢天喜地地去了。
“给我两串儿糖葫芦!”少年见了那红一堆艳艳的山楂果竟似孩童一般笑眯了眼。
“行嘞,四文钱!”那老汉应了一声,随即乐呵呵地转过身来,拔了两根糖葫芦递给他。
不过,这人怎么有点眼熟呢?总觉得在那里见过呀?
莫非……
“你是那日无缘无故追打我的人!”我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指着他的鼻子一通大吼,“对不对?”
“啊?”月老被我给弄懵了,愣愣地站在那里,一脸疑惑,连递来的糖葫芦都忘了接。
“不记得了吗?那日我出来给你买糖葫芦,这家伙就是被我撞撒了糖葫芦之后死都不肯收我银子,还非要追着我满街打的人!”我两手抱臂斜眼睨着他,气鼓鼓地向月老控诉。
不待月老发问,那老汉已是做贼心虚地收回了手中的糖葫芦欲抽身离去,口中自言自语地道:“你们认错人了,你们认错了,我不认识你们。”
还装!你那日可是追了我大半条街呢,化成灰我都认识!
“才不会认错呢,分明连声音都一模一样!”我瞪了他一眼,转而委屈巴巴地看向月老,“你信我嘛……”
少年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宽慰着,眉宇之间尽是温意柔情,看向那人时说出口的话却是森寒至极,教人瞬间如坠冰窖:“你当真无缘无故打了她?”
月老这家伙,要么平日里笑吟吟的从不生气,要么突然生起气来冷着个脸还真的是吓人。
那老汉见状登时冷汗涔涔,连连朝我摆手,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哎呀,这位公子先别动怒,那都是那城东的言半瞎叫我干的,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啊!”
什么,还有幕后指使者?
我惊了。
现在的人都这么无聊了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目标啊,闲着没事干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多好,非要成天尽针对我这个一无钱财,二无权势,三无容貌的可怜兮兮的弱女子,有意思吗?
是以抓住机会便是一顿连番轰炸,细问之下,那卖糖葫芦的老翁是却说是只知那言半瞎常常出没在城东,具体在什么位置确是不甚清楚的。
前脚刚说完便趁我们不注意的功夫一溜烟儿地跑了,我第一次见一个老人家可以有如此脚力,只眨眼功夫已是没影了。
即便那人急成这样,仍是不忘顺带拎上了那插满了一大把糖葫芦的杆子,宝贝似的不撒手。
既然得了线索,也无需再为难他了,不过这件事实在是太诡异了,教人心里头十分在意,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要讨个说法。
二人按他所说往东行去,一路上打听下来,终于得知那半瞎时不时会在土地庙前头摆摊算卦,给人看相,遂又立刻前往了那土地庙。
远远地看见“算命”二字嵌在一面白色的窄旗上头,一白衣青年于旗下正襟危坐,面前摆了一张小桌,上头有几本看起来就知定是晦涩难懂的册子一字排开。
粗略一眼,看不明了,却隐隐觉得玄妙十分。
不过,最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人脸上蒙着的一条黑色绸带,那绸带严严实实地遮住他的两眼,掩去了心绪,更添了几分神秘之感。
我心中暗道,怪不得叫半瞎,教这黑绸一蒙,哪里还能看的见路啊!
别说是本就看不见的人了,就是那传说中的千里眼来了,给他把双目遮严实了,他也同样是两眼一抹黑了呀。
那人瞧见我们走近(其实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能看到,但在我们离得尚远时,他的脑袋就朝我们来的方向轻微地抬了一下),起身作了一揖,微微笑道:“恭候二位多时。”
此人眼上蒙着黑绸,看不到双目,皮肤却是白得惊人,一黑一白二者对比太过明显,看起来阴森森的,颇有些渗人。
偏偏其面上的笑容又极为爽朗灿烂,一笑之下两排银牙洁白胜雪,不似假装,所以整体看下来,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别扭至极,总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