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却没有发怒,他知道胥臧怨恨自己。
谁家的父亲都不会在孩子出生后,一眼不瞧,漠不关心。
胥臧只在宫里的嫔妃过生日的时候,才能见着自己的父皇。
还是那种远远的看一眼,看着父皇抱着别的兄弟,羡慕极了,可他连靠近父亲身边都不能。
他从小到大,没有受到一点父爱,凭什么让他开口叫父皇?
胥臧没有动过弑父的念头,就已经够善良的了。
皇帝只是奢望,奢望在临死前,能听到这个儿子喊一声父皇。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
父子两个相对无言,皇帝躺在床头喘息了半响,叫太监福禄把早已准备好的圣旨拿来。
福禄弓着腰,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捧着一道明黄的圣旨出来。
“父皇从小没给你准备任何礼物,此番叫你回京,备了一份大礼,想必你会喜欢。”
胥臧似乎看穿了那明黄的布料上写得是什么。
他脸上无悲无喜,还有一丝嘲讽:“陛下好算计,皇位交于我,制衡胥连和胥衡,你的江山依然稳固,让我来抗下这烂摊子,你好放心撒手归西。”
皇帝嘴角溢出一抹笑:“你很聪明,是做皇帝的料,旭国交到你手里,我到下面,也能瞑目了。”
胥臧冷冷的看着他:“你怎么可能瞑目,被你害死的人不少,我母亲第一个不放过你。”
皇帝似乎一窒,胸中一口气没接上,呼嗬呼嗬的喘息着,福禄上去给他顺胸口。
皇帝吐出了一大口污血,就这么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的直挺挺的躺在了福禄怀里。
竟然是被活生生的气死了。
胥臧面对满室的悲痛哭泣,无动于衷的从地上捡起圣旨。
皇帝早就知道自己身体撑不了多久,这圣旨在半年前就写下了,居然没有考虑别人,只认定了胥臧继承皇位。
胥臧拿了玉玺给乜三,让他去调动御林军,将各宫围起来。
另外,对准半空放了红色的信号烟。
城外的三万大军浩浩荡荡的驶入皇城,百姓们被如此仗势吓得关门闭户,都在心里琢磨,这大概是七王爷逼宫来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天要变了。
皇后李氏感觉到不对劲,从和面首耳语厮磨中惊醒时,大局已定。
皇帝薨,留下遗旨,定太子胥臧为下任皇帝。
太子为嫡子,理应继承正统。
百官中,除以丞相李寿海为首的党派持质疑态度,其他官员皆拥护太子登位。
李氏草草收拾好自己,凤冠都是歪的,赶到皇帝的寝宫外,只见文武百官跪了一地。
她的兄长李寿海跪在最前面,与胥臧争锋相对。
那个傻太子,挺胸阔背的站在九层台阶之上,衣袂翩飞,神情肃杀,哪里还有痴疯傻憨的模样?
李氏心知自己被骗了,恨的牙痒。
但如今,皇宫外是胥衡的三万精兵,那疯子不知道怎么跟胥臧连起手来,愿意帮傻太子登上帝位。
宫里三步一哨,带刀的禁军到处都是。
他们毫无准备,此时已经没有翻盘的希望,只能先假意臣服,待他日再做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