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稷下内门弟子试练的第三日,当西方的太阳终于爬上地平线,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终于又顺利地支撑过一夜,起源之地的森林里,最危险就是这漆黑的夜,目视距离不过几米远,又不能使用任何照明,那样只会招来更多危险。
魔导们围绕在弟子四周外围,一夜疲累终于结束。
于是又重新将弟子分为几队,各自带队在附近寻找落脚点。上午休息,下午探索,晚上聚集保命,这便是试练队伍能在起源之地支撑七天的不二法则。
五支队伍各自找好位置,支撑搭建帐篷后,由各自带队魔导帮助处理夜里留下的各种轻伤,部署巡防交替和预警,才各自歇下。
前两日下午,各队都分别猎取到过几只魔种,因是起源之地最外围,也只有些小型原始魔种,击杀还算顺利,并未有人员伤亡。各队都有收获到一两块魔核,至于魔晶,自是可遇而不可求。
阳光倾洒,炙烤大地,众人纷纷歇下之后,四周重归一片寂静。
就在临近正午时分,负责职守巡逻的两名武学院弟子,突然发现些许异样。
本该寂静无声的丛林之地,似乎传来些隐约的轰轰之声,两人停下巡视的脚步,背靠背站着,努力地辨别着声音的来向。
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呼~~~~呼呼!
两人立即吹响了警示哨,但还不待全员做出反映,四面八方突然黑云滚滚,迅雷不及掩耳般,五支队伍迅速被黑云分隔包围了起来。
众人火速冲出帐篷,这才看清,哪里是什么黑云?
分明是一大群魔种飞蒙!拳头大的身体、透明略黑的双翅,墨绿的一对儿大眼睛,尖细的管状尾刺。
若是平时遇见这么一两只飞蒙,倒也无需恐慌,只需绕开或迅速击杀即可。
可眼下,这无比庞大的一群飞蒙袭上来,就连带队的魔导也是惊出了冷汗,慌乱了手脚。
要知道,若被这飞蒙刺伤,便需立即拔毒医治,否则飞蒙卵便会进入血液循环,寄居在体内进行孵化,最后寄主会爆体而亡,飞蒙幼虫见光化翅,腾飞而起
五个队伍已经迅速围成五个背靠背的防御墙,各自武器在手,看着四周数不清的飞蒙,穿梭环绕包围着众人,头皮发麻起来。
按照既往的试练情况,遭遇个几十只便已是上限,如今这黑压压数万只袭来,且不论这各个学院的弟子,即便是魔导们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此时队伍分散无法互相知会,并且明显数量上过于悬殊,所以各自对峙防御着,竟无一人敢贸然展开攻击。
飞蒙本是未开智的魔种,却也好似受什么制约着一般,虽上下翻飞环绕,竟也无一只飞蒙主动攻击这些人。
相互僵持的局面莫名其妙地形成了,却无人敢轻易打破这平衡。
夫子所内,一阵阵凄惨的叫声不断地荡开来,柳玲珑焦急地守着鹤童,夫子闭目凝神推演用药,法印则交替着施药和推导忙碌不休。
正午的阳光渐渐东斜,鹤童终于安静下来,暂时昏睡了去。
夫子略显疲惫地端起茶碗,压下一口温茶水润喉。才缓缓说道:“老夫已尽全力,也只做到暂时压制,但若想根除,只怕要另寻机缘呐!”
柳玲珑执礼拜谢道:“多谢夫子!多谢法印师兄!这孩子也真是苦命,扁鹊自然是寻不得,还请夫子明示,可还有何机缘可寻?”
夫子沉吟些许,捻须叹道:“极北之地,熊子路!曾有魔气侵体性命堪忧者被他治愈过。只是此人脾气怪异,行踪异常隐蔽,并非轻易可寻到。”
“熊子路?莫非是他?弟子幼年曾与他有过玩伴之交,只是,当年是在西域,怎的如今他去了极北之地?也许是另有一个熊子路也未可知。”
“玲珑可是要为这孩子去奔波?”夫子一脸淡然,似是早已推演出结果。
“不瞒夫子,若未能全力救治,以后只怕弟子余生皆有遗憾。所以恳请夫子准允,让弟子带他去试上一试。”柳玲珑诚恳执礼一拜。
“也罢!一切皆有缘法,天下大道在于行。你且去罢!”夫子挥手,让柳玲珑带这孩子离开,便闭目养神起来。
柳玲珑回到住所安置好鹤童,吩咐人给他准备梳洗更衣,一番等待之后终于坐进浴桶里,获得了片刻的安静。
人在水中容易放松,思绪飘忽间回到了幼年时,那座雄伟壮观的城,那个身材胖自己一圈儿的男孩,熊子路。
他有着看不完的书籍,以及永远温顺陪在他身边的各种异兽。
那一年,柳玲珑几乎每天看到的,都是这些类似的画面,自己作为客人暂居在此,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但当年年幼的他已经不记得了,只在意识海深深印下这些画面,和那个名字:熊子路!
但愿是他,如此便有希望给那孩子寻得一线生机,他的人生还未真正开始,不该就这么悲苦地结束。
还只是个幼年的孩子呀!
以往柳玲珑只是觉得,扁鹊沉浸于魔种与毒的研究,并无任何不好。
现在内心悄悄地升起了怨,就像对那个人的怨一样,那个害他拥有诸般颠沛流离记忆的童年,然后又将他弃之不理的人。
柳玲珑捧起一捧水,激在脸上,挥去不愿回忆的思绪,开始梳洗自己墨绿的长发。
夫子静坐调息,看着桌上近日推演所记,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法印,长安近日可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