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青羽还在身后哎呦哎呦的直喊疼,这一下,怕是真的疼了。
正热的天,冒着热气的汤即便隔着一层薄纱,也依旧能让她的身上起上一片水泡。
已经拐到廊下的宁熙叹了口气,拍了拍扶手示意等下,随即招呼翠巧带宁青羽下去换身衣裳,顺便寻个大夫来看看,在将府上收着的治疗烫伤的药膏给她厚厚涂上一层,今个儿,她便去学堂里给她告一天的假好了。
让她好生在府里感受下被无视的感觉
翠巧领了命,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回走。
宁青羽这会儿除了尖叫又开始小声啜泣了,倚在王氏怀里,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哭的甚是委屈。
今日学堂里陆三娘子杜六娘子与秦二娘子还在家养伤暂时没来,宁青羽今日也告了假。
让宁熙惊讶的是连晏辽这厮也告了假,据说不只是告假,而是休了学,另跑到紫竹书院去念书了。
紫竹书院在京城只属于二流书院,比起平宣书院的这位孟先生,紫竹书院的先生来头就要小的多。
而且到此念书的也三教九流都有,交了银子便能进。
晏之焕是傻掉了?
当初也不知是托了多少的关系才能送到平宣书院的,如今竟是退学跑到紫竹书院那个大染缸里去?
以晏辽那个性子,没个厉害先生约束,可不是要越发诨了。
宁熙摇了摇头,有些不明白晏之焕此举所为何,不过今日她心情还是不错。
学堂里难得这样清净安逸,让她连晨读的时候声音都洪亮清脆许多。
晨读过后学了两个时辰的国学,一个时辰的算术。
先生便布下课业,下了学。
众人一道去酒楼里要了几个小菜便围坐在一起商量课业的事。
每逢月底都要有一轮小试,而月中则要留上一次课业,有时是作诗,有时是丹青,有时是音律,有时是文章。
今个儿是月中,留的课业是丹青。
至于意境不过两个字,自在!
虽是两个字,不过却是让众人有些犯了难。
他们能想到的自在无非就是吃喝玩乐无约束,可总不能临摹一幅他们吃喝玩乐的丹青去应付啊!
“只有两天的时间,这次的课业怎么这么难,明知道我最不擅长的就是丹青了!”
郑秋月嘟着嘴,对着桌上炸的金黄的肘花也提不起精神来。
“我对丹青倒是擅长,可是这意境给的太笼统了,我一时也想不出来!”
姬淑媛也摊着手,显然对于这次课业完全没有信心。
吴子敏吴子遥更是没了辙,他们两个来平宣书院不过求个能顺利毕业,日后又不走仕途,他们两个一向对这些酸书生喜欢的东西不感兴趣。
只是课业不交不行,交上去不及格还不行。
孟先生可是个严厉的老学究,课业不及格,是要告诉各家家长的。
若是各家家长知道了,少不了要挨上一顿板子还要禁足几天,搞不好月例银子都要克扣了。
一想到这,众人一声叹气。
宁熙倒不如何在意,王氏对课业之上,一向讲究随缘,况且从前宁熙体弱多病,去学堂也不过是打发时间。
宁熙端着茶一边抿,一边打量着自进了屋便一直低头沉默的苏俏。
余光又睨了睨站在她身后昂着头四处打量的锦瑟。
即便隔了数年时光,她心底那丝恨意依旧沸腾热烈。
可她到底不是当年那个心思单纯的娇小姐,她的一腔恨意不过敛于双眼之内,眉眼开阖间,便尽数散去。
上一次见她,她已经衣衫破烂满脸是血的躺在廊柱下被烧个半死,重生后这第一次见她,只觉得她眼中明晃晃的野心竟是那么直接又浓烈。
而从前她竟一直不曾发现。
不过,今日苏俏带上了锦瑟出行而将流纱放在家里,想必也是对她的话留了几分心思。
这就够了!
“你呢,有什么好主意?”
宁熙收回打量锦瑟的目光,轻轻放下杯盏。
从她重生回来后,便只有她算计锦瑟的时候,没有她在敢算计她跟苏俏的机会。
宁熙说完朝苏俏努努嘴,轻声问了句。
在座的除了苏俏这个名副其实的才女外,都能担得起“纨绔”二字。
她虽心中有了大致的方向,不过未免与苏俏想到一处,她还是先问问她的想法比较好。
此刻见宁熙问到苏俏,迷惘叹气的众人也急忙坐直了身子,双手拄在桌上托着小脑袋齐齐扫向苏俏。
他们倒是忘了,他们这一群人里,现在可是多出一个大才女!
“我”
苏俏顿了顿,被众人如此盯着让她略有些狭促。
身子稍稍向后倾了倾,这才缓缓说道:“先生要求的这个意境虽说笼统却范围极广,我觉得诗人能随意吟诗作对便是自在,武者能恣意驰骋亦是自在,平头百姓闲时聊天说话也算得上自在,至于我们”
苏俏脸色微红,指了指桌上的美食笑道:“咱们下了学吃饭聊天玩耍,也是自在,总之只要没有烦心事就算的上自在,咱们就围绕这一点画就好。”
苏俏的话一下子点醒了众人,先前她们满脑子都围绕着吃喝玩乐四个字,可真落实到实处,却想不出来。
苏俏这么一提点,她们立刻有了主意。
急忙端着杯各自倒上一杯果子酒,先敬苏俏一杯。
苏俏略有些羞赧,却不做作,接过杯跟着众人碰了碰,轻啜了一口,顿了顿,又一口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