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鱼幼薇侧脸对着陈浩,面色苍白的娇喘连连,显然方才扔瓷碗耗费了她不少气力。房门的开合之声她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但是她已经没了力气再扔掷东西。
“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任何人!滚!”鱼幼薇似乎都懒得侧过脸来,于是就直接用微弱的声音娇斥道。
闺房内过了许久仍旧没动静,这时鱼幼薇也从方才的竭力中缓过劲来,旋即柳眉紧蹙羞怒的侧过脸来,娇躯颤抖呵斥道:“你……是你!?”
正欲要呵斥来人之时,鱼幼薇却发现眼前站立的,竟然是对着她温和笑意的陈浩。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愤怒,就在这顷刻之间烟消云散了。鱼幼薇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男子,方才还情绪不定的她此刻却是极其的安静。
陈浩方才打量了房中的摆设,淡红色幔帐束在一旁,底锁金边,轻垂一旁,香炉轻燃,散发出氤氲的香气,让人闻到神智一清,却又恍惚不知身在何处。案几上摆放一具吴筝,古色古香颇具之上却摆满了不少书卷,偶尔有几本铺散在桌案上……陈浩心中不禁暗自点头,心道这鱼幼薇虽在后世名声不佳,但不得不说是一名难得的才女。
此刻见鱼幼薇正看着他,方才失控的情绪也的确得到缓和,陈浩的心中也是微微一怔,心道这温庭筠难道说的是真的?但他知道此刻不是疑惑之时,于是报以微笑轻声道:“怎么,这么大脾气!”
说着便向鱼幼薇走进,鱼幼薇怔怔的望着迎面而来的陈浩,双眸已有一丝朦胧。但是突然朦胧的双眸却变得恐惧起来,紧接着便抓起一旁的纱毯裹住自身,并且撕下幔帐遮住身形,用惊恐的语气慌乱道:“你别过来,别过了……”说到最后竟有了抽泣之声,鱼幼薇将自己裹在床榻的一角,不愿意陈浩靠近她。
陈浩止住了脚步,眼中露出了一丝不忍,他明白这是鱼幼薇不想让他,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陈浩微微一叹,随即用安慰的语气轻声道:“慧兰,你听我说,你不喝药伤疤永远不会痊愈,你……”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鱼幼薇疯狂的捂住自己的双耳,状若疯癫的喊着:“纵使痊愈了那又怎样?我这一身伤疤永远不会消褪!与其这样的活着不如让我慢慢的死去……”
听着鱼幼薇的嘶喊,陈浩心中却是极为难受,不过也对鱼幼薇这种极端的想法很是无语。心道这种想法太过极端,也难怪后来历史上的鱼幼薇由大唐女诗人成了尼姑名妓。曾经陈浩在后世每每读到鱼玄机的故事时,总是不明白一个品行高洁的女诗人,为何最后成了尼姑名妓为后人所不齿。
如今陈浩见鱼幼薇有这种极端的念头,以往的种种疑惑也就释然了许多。据史料记载鱼幼薇曾暗恋过温庭筠,也有不少诗词流传于后世。但是这在陈浩看来不过是一种恋父情结,对于一个自幼丧父的少女来说,温庭筠既是他的恩人,也是师傅更似父亲。
之后温庭筠为了鱼幼薇的一生幸福,便将其嫁给了年轻有为的李亿。怎奈何李亿是一个吃完抹嘴不认账的人,鱼幼薇不但成了他的小妾,而且最后被赶出了李家。心灰意冷感受到世态炎凉的鱼幼薇,便出家为尼成了千古留名的鱼玄机。不过这个名却不是好名,而是被文人唾弃的淫妓。
曾经陈浩想透过文字神思千年,揣摩这位正如她的道号一样,透着玄机的女子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如今站在这位鱼玄机的雏形面前,陈浩此刻终于明白了这个女子,为何会走向那条不归路。不是对生命的不珍重,不是不害怕死亡,只是极端的性格让她对生活没有了希望,哀莫大于心死,没有希望的人生生不如死,于是自甘堕落自暴自弃……
陈浩思绪百转深思良久,过了许久才轻声道:“慧兰,人这一辈子不可偏激!既然发生了便已经是事实,与其任其恶化不可收拾,不如我们尽力的去弥补,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再说了,关心你的人,自然不会介意你的伤痕,不在关心你的人,也不值得你如此介怀。慧兰,你说呢?”
话音落地却没有回应,整个闺房内静悄悄的。但床榻一角的鱼幼薇,颤抖的身子却逐渐趋于平缓,哭泣之声也渐渐地小了许多。过了许久鱼幼薇停止了哭泣,抬起早已红肿的双眸,泪眼朦胧的看着陈浩,接着轻启朱口柔声问:“那你呢?你介意吗?”
额……
陈浩没有想到鱼幼薇会有如此一问,短暂的愣神之后,他知道此刻鱼幼薇的执念已经开始松动,于是便再接再厉的温和一笑道:“当然不会介意了,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你的便宜大表哥!”
噗嗤!
一听陈浩说起这档子事,鱼幼薇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一想起当初牢房内的场景,鱼幼薇苍白的俏脸上弯眉如月的痴痴笑道:“你这表哥可不便宜,天下独一无二的大表哥!”
见鱼幼薇已经情绪稳定了许多,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了。心道这和女人说话真心很累,脑子必须得跟上节奏才行。而就在陈浩庆幸大功告成之时,方才还微笑的鱼幼薇突然间又变得忧伤起来,只见鱼幼薇又紧了紧身边的幔帐,十分自卑的轻声低语:“你知道当日在牢中,慧兰为何不愿承认是你妹妹吗?”
额……
陈浩心道你这思维也太跳跃了吧,我哪里知道你的想法!但是自命聪明的陈浩,在这个情况不明的时候还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