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青色的天光下,一抹轻红里带着缕橘黄缓缓在天际舒展。
姜言的梦境于山林间徐徐展开,穿越溪流、青篙、古树、矮丛……
黑暗的树影下,有人走来,当前迈着个胡子大汉,他身后矮瘦的男子抬着个担架,有液体从上面滴落……
不知为什么,明明应该看不清,可她心里就是明白那人穿了身h军的制服,受了伤、中了毒……
“吱——!”一声松鼠的尖叫刺透梦境,画面在姜言脑海里消失。
“别吵!”嘟囔了声,姜言在床上翻了个身,一时不知刚才那是梦,还是精神力溢出看到了现实。
“吱——!”地上的篓筐里,松鼠叫得越发凄厉。
“心儿——!怎么了?”东厢里老爷子惊醒坐起,慌忙面朝西间高声寻问。
揉了揉额头,姜言无奈从床上爬起,一边摸索着拿起床头柜上的洋火,一边高声安抚老人道:“爷爷,您别慌!怕是松鼠在睡梦中碰到伤了。”
姜言披衣趿鞋下床,举着手中的蜡烛,转过屏风朝地下的篓筐走去。
篓筐里小松鼠正抠着缝隙往上爬呢,可惜篓筐编的紧密,缝隙太小,爬上几步就又掉了下去。
因此,它也越发焦躁,狂暴,一声接一声地叫嚷起来。
躲过它挥来的爪子,姜言在它颈间一点,小家伙软软地倒了下去,转瞬间打起了呼噜。
“吱扭”东间的门打开了,有光朝这里移来。
顾不得查看小家伙身上的伤有无绷裂,姜言赶忙举着蜡烛打开了自己的屋门,迎了老太太走了进来。
“我听到好像是松鼠的叫声,它怎么了?”凄厉间突然又寂静无声了,是死了吗?老太太紧紧地握着孙女的手,怕她夜间惊魂,“乖乖可有吓到?”
扑在老太太的怀里,姜言仰脸朝她笑着摇了摇头,“没呢。它就是有点吵闹,给她鼻尖摸了点mí_yào,这不就睡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抚了抚孙女的后背,老太太轻吁一口气,“天快亮了,奶奶陪你再睡会儿。”
姜言摇头好一通劝,才将老人送回东间,又顺便按抚了老爷子一番。
回身给松鼠又重新包扎了遍伤口,姜言净过手,坐在书案前的高背椅上却没了睡意。
……
书案上的黑漆彩绘泥叫,让姜言想起了墨家专用的一种暗哨。
拇指大的竹筒里交错嵌着几片筒膜,吹动无声,全靠暗哨与暗哨之间的震动来传递消息。
“这是图纸,小五哥你留在家里,研究下多做些。”姜言把手里的纸张递给奚兆玮。
奚兆玮取下嘴里噙着的竹制暗哨,伸手接了过来,“嗯,看上去不难,放心吧小妹,一天七、八、十个做不了,三、四还是能做的,再不行让绍奕哥给我搭把手。
“我……我行吗?”奚绍奕捏着暗哨的手一紧,脸上的慌乱、迷茫一闪而过,取带的是希冀。
“怎么不行,截竹子还是能做的。”奚兆玮嘻笑道。
奚绍奕一怔,失望爬上了眼角。
“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小五哥多教教,从易到难,绍奕哥试试吧!”见奚绍奕瞬间锃亮的双眸,姜言又拿起了一张纸,递给他:“这是震动密码,你先看看。”
说罢,姜言转向慧胜,“胜师姐,暗哨做了四个,小五哥这里留下一个样品,我和利师姐一人一个带着进山,剩下的这个给你。”不知是村人的觉悟高,还是肉的吸引,至昨晚统计出来的上山采药人数,已超二十人之众。
人数多了,自要分流。
慧利认识药草武功又高,姜言从木工坊里将她要来,请她帮着带领一队在小山包上采药。
慧胜”扑哧”一乐,伸手一点姜言的额头,“村里设了层层关卡,我在木工坊里能有什么?”小师妹真真是个孩子,做事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真要有事,锣鼓一敲,全村都动了起来,哪里需要什么暗哨。
知道师姐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胜师姐,虽说要你担了木工坊的管事。可庄中的巡视,我希望你也能重视起来。”
“上次我六房出事,你也已知。”
“庄中奚氏族人……”想着心中的猜想,姜言的眉间紧触,声音低了几分,“心不齐。”
“我和利师姐、四哥入山,家中还望胜师姐多照看一二。”慈念庵后山失去踪迹的军绿身影、松鼠就是受伤昏迷也难掩的焦虑急切,均让姜言有股深深的不安。
她想探一探,势必要走得远些,今日怕会晚归。
……
村东的小山包上,姜言指着苇丛对慧利道:“利师姐,哪里有野鸭,你带人采了药后,捉上几只,早点归庄。”迟疑了下,姜言又道:“最好午时就归,不要在此多做停留。”
“嗯,师姐明白。”慧利点头,犹不死心道,“师妹,真不用我跟你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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