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狼籍。
到处可见塌方造成的恐怖的破坏力,至少有几百平方米的路面全部塌陷,不但将原来的现场破坏殆尽,连第一批挖掘出来的尸体也被深埋其中。
甚至塌陷而出的大坑之中还在向外汩汩冒水。
夏想火大了:“怎么回事儿?谁负责挖掘工作的?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
王向前被夏想的雷霆一怒吓得一哆嗦,随后又暗骂自己没出息,就连雷治学拍桌子他也不至于吓成这样,何况一个比他小上十几岁的夏想,但偏偏他就被夏想吓得够呛,难道是因为心里有鬼?
“夏省长,这个事情也不能怪挖掘工作不力,主要也是下面地层不稳才引发了二次塌方,可能是两次爆炸的威力破坏了地层,让地层处于一个十分脆弱的临界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触动了……”
若是以前,王向前才不会如此有耐心并且好心地替挖掘工人开脱,但今天他不得不替他们开脱,个中原因,不言而喻。
制造这么大的一次塌方,王向前不是神仙,只凭大手一挥就可以成功,就算他是国家领导人,他也是一个双手双脚的普通人。任何大人物所做的大事件,都要由无数小人物担当具体的执行者。
王向前在西省多年,对下面的人的影响力之大,夏想还是不能与之相比。
至于王向前是怎样让他的想法传达下去,又是怎样有人心领神会并且具体执行,再怎样让工人照做,就不为人所知了。其实就算知道也没什么,不过威逼利you的老套的手法罢了。
夏想站在塌方的边缘,距离脚下的泥淖只有一步之遥,心潮翻滚。他心里明白,有人挖坑埋他不成,又想毁尸灭迹,掩埋罪证!
以他的经验推断,塌方的地方泥沙俱下。几乎成了一片泥潭,想要完全清理干净,怕是一周时间都不够。一周时间?下面的人肯定腐烂得不成样子。也不知道以现在的技术还能不能推断出死者是死于七天前,还是死于两周前?
不管能不能,夏想都知道。王向前胜了,或者说,江刚胜了。
夏想在泥潭边上呆立了几分钟之久,不发一言。
王向前在一旁陪着,七上八下,不知道夏想会是什么指示精神,不过他心里明白得很,夏想再愤怒也没有办法可施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他还能排山倒海不成?
又过了一会儿,夏想转身说道:“向前,你继续现场指挥抢险工作,尽最大可能最快速度,尽快妥善处理后继事宜。”
等夏想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王向前才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嘿嘿一笑:“夏省长。玩心计玩手腕,你不是我的对手!”
夏想自然听不到身后王向前的自言自语了,但他心中升腾而起的是浓浓的失望,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看王向前一眼。
王向前以为夏想没有回头是被他的计谋耍得无计可施,其实他哪里知道,夏想本来想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他不制造塌方事故的话。
夏想没有回头,是夏想决定要义无反顾地收拾残局了!
……
回到办公室,夏想余怒未消,在王向前面前他表现出了冷静的一面,实际内心的怒火已经熊熊燃烧了。一起矿难事故。一变再变,成了较量的支点。诚然,每一次政治较量都需要一个支点,但拿已经死去的死人来折腾事情,是对死者的不敬。
或许有些人会认为对活人还缺乏足够的尊重,何况死人?夏想却依然固守死者为大的传统,还有一点最让他气愤的是,王向前自作聪明,在大是大非面前缺少足够的认识,以为还可以将错就错,把事情完全遮盖过去?
很不幸,王向前遇到了他,在他面前,任何yin谋诡计都休想得逞!
“领导,初步查明,塌方是人为事故。”夏想刚坐定,唐天云推门进来,汇报了最新进展“昨晚正好马秘书长不在,但秘书长的人还是查到了部分真相——半夜时分,挖出一具身上有铁烟盒的尸体后,挖掘工作就暂停了,在暂停一个小时后,就出现了大面积塌方事件……”
“领导,怎么处理?”
夏想微一思忖,说道:“既然矿难事故的善后工作交由向前同志全权处理,就要相信向前同志的工作能力……”言外之意就是压下不提了,又一停顿,他又说道“安排一下,下午召开第三次新闻发布会。”
要说西省省委之中谁最能心领神会夏想的意图,唐天云当为第一,他微一点头,二话不说转身就去安排新闻发布会事宜了。
唐天云也清楚,矿难事故发展到现在,由最初偏离了既定的轨道,到现在越偏越远,越远越难以收场,可见出发点不正确,想要收获胜利的果实,难之又难,况且王向前的对手不是别人,正是夏想。
夏省长也是,早先就不该给王向前一个机会,应该直接让他跳进塌方的大坑之中爬不出来才对。不过又一想,如果早早将王向前牵涉进去,不由王向前负责矿难事故,或许事故还不会继续发酵,王向前就不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贪心不足蛇吞象,路都是自己走的,怪不得别人,唐天云暗暗摇头,也不知是该惋惜王向前一步步滑向了泥淖,还是该庆幸王向前提前lu出了狐狸尾巴。
……
第三次新闻发布会如期召开,雷治学没再过问新闻发布会事宜,上会之前,夏想还专门向雷治学汇报了一下,雷治学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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