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倒不完全是草包。”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推镰,皇甫惟明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听得他的评论,那边王难得笑着道:“据闻长安城中,他制出的水泥,可化泥砂为石,已经用于铺路建房和筑城之上,他倒是有几分本领的……只不过性子傲了,得罪了大夫。”
“嘿!”皇甫惟明瞪了他一眼:“休想替他求情,一无知竖子,胆敢擅评边事,不受些教训,哪里知道天高地厚!”
这是他第一次透露自己为何为难叶畅。
王难得知道,皇甫惟明如何不知?而且,有些事情,他知道的比王难得更清楚,比如说,叶畅拿金城公主的旧事,猛烈抨击和亲之策。
这可是皇甫惟明的旧伤疤!
当初金城公主和亲之时,朝野内外,不是没有反对之声,特别是后来犬戎屡屡背盟,侵犯边疆,故此李隆基也是心怀憎恨。开元十八年时,入侵屡屡受挫的犬戎又向大唐求和,李隆基原是不许的,可是皇甫惟明得知后劝说李隆基,将犬戎的强盗本性造成的边患,说成“边军将务邀一时之功”,“伪作功状以希勋爵”,劝李隆基接受请和,以为如此可以“永息边境”,是“永代安人之道”。
也就是说,他皇甫惟明原是对犬戎的竭力主和派,还被李隆基遣为使者,入犬戎看望过金城公主。只不过犬戎狼子野心,岂会因为他一力主和而有改变,内侵依然,边患不宁,还大败了麻痹大意的陇右节度使盖嘉运。
而李隆基不知是如何想的,竟然派此时已经高升为检校司农卿的皇甫惟明来接替盖嘉运。至于是因为他曾出使犬戎熟悉边境情形,还是想到他力主求和而致今日局面,才派他来此,那就不得而知了。
故此,主和,乃是他皇甫惟明洗刷不掉的旧伤疤,虽然他成为边将之后,也拼命备战,期待能以战功升官回到长安,但若是有人提起他当年主和事,他必然心中大怒。
偏偏叶畅的那番议论,也通过某种渠道,被他所知晓。
他自然明白,让他知晓此事的人不怀好意,想借他的刀,除掉叶畅这个眼中钉,不过无所谓,叶畅那番边策,让他难堪,他原本也就没有多少善意。
至于玉真长公主的面子,象他这样跟太子关系亲近的人自然知道,爱给就给,实在不给,难道说玉真长公主还能跑到三郎皇帝面前去哭去?
王难得听得他这样说,只能嘿嘿一笑。
皇甫惟明待他不薄,甚至可以说有知遇之恩,王难得犹自记得,杀死犬戎赞普子后被皇甫惟明推荐给天子,殿前演试当时情形的荣耀。
“这东西留着,无论他此次成不成事,今后都能有用。不过你放心,我只是给他一点教训,他既然有这等本领,总不好让他真送了性命……他不是向你借人么,你就与他方便。”
得了皇甫惟明的许可,王难得大喜,他想挖叶畅身边的人不假,但若能连叶畅一起收伏,岂不更美!
“某在大夫那边为你说情,总算是得了大夫应允,叶参军,你要尽力,莫令我丢脸!”
回自己军中,叶畅正在等着,王难得正色说道。
“将军放心,收麦之事,必不出错,另外……还请将军许我调动军将便宜行事之权。”叶畅笑道。
“那是自然,我遣至你手中的人,自然会听你的。”
王难得口中是满口答应,实际上他当然不会忘记交待部将,有些不该听的命令,还是不要听。
得了王难得派来的三千兵,叶畅又东拼西凑,寻了两千余民夫,带着这五千人马和新铸造出来的推镰,开始准备收割。有推镰相助,这五千人轮流动手,人歇工具不歇,收割进展得很快,两日之间,便割掉了洪济城周围的麦田。待第三日,他们就开始向更远的地方收割。
那匠营里的工匠得了叶畅的赏赐,倒是分外努力,加班加点,不但将原先存着的镰全都改成了推镰,而且还以每日三百柄的速度在增加,不唯叶畅手中的人力分得了两千五百柄推镰,还每日有大量运往廓州其余各地。
这也是叶畅定下的收割方略,借着犬戎不了解推镰的功效,赶紧抢收边境之粮,至于更靠后方的鄯州,可以放到后面再来收割。
不过犬戎人对于何时麦熟也有计算,他们这边开镰收割,周围时不时便有犬戎游骑窥视,第一、二天在洪济城堡周围,犬戎游骑只是远远张望,不敢靠得太近,第三天离城堡稍远,犬戎游骑便开始靠近窥探。
“当真如苍蝇一般,叶十一,得想个法子将他们驱走,否则军民都不敢收割了。”
李白对此大为不耐,他向叶畅提议道。
“确实……可是当如何驱走呢?”叶畅也有些伤脑筋,这些犬戎和苍蝇一般,你追击它它就跑掉,你不管它它就嗡嗡嗡飞回来,有他们在旁边游荡,军民都不能专心收割。
“他们马快,骑术又好……想要擒之不易。”高适皱着眉,然后看向南霁云。
叶畅同样看向南霁云,对付这样的敌人,毫无疑问弓弩当先。
“某试上一试。”南霁云没有打包票,他骑上一匹马,背着麦田行了数十步,然后下得马来,坐于地上。
见他唯有一人,犬戎游骑略一迟疑,然后便有三骑靠了过来。他们最初时不快,见南霁云没有反应,稍稍加快了一些,待靠近不过百余步时,他们猛然呼喝,然后加速前冲。
在他们看来,这绝对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