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罗九河举起酒杯,向着泉荔示意道。
泉荔将酒一饮而尽:“遵将军之令,某已饮胜!”
他奉令来赔罪安抚,面子上自然要过得去,罗九河令他饮酒,他便当真将一盏酒饮尽。
罗九河点了点头:“你既然爽快,那我也爽快,今夜在此,不醉不归!”
“城上守备,实是难以分身,待此战……”泉荔想要推托掉。
“休要诳我,我还不知么,唐军在三岔口那边止住,正在与青泥浦高松那老狐交涉。”罗九河摇头道:“若是真要攻城,早就来了,见我卑沙城地势险竣易守难攻,他哪里敢真来!”
“虽是如此,大军在外,总不能……”
“你只说你喝不喝,若是不喝,你立刻就滚吧。”罗九河瞪着眼睛道:“这些时日,我心中憋闷,难得你来陪我饮酒,还罗哩罗嗦十分不痛快……不就是觉得我罗某人失了刺史之心么?”
听罗九河连这句话都说了出来,泉荔面色就有些尴尬了,泉盖洪令他来安抚罗九河,莫要安抚不成,反而激得罗九河发作。虽然不怕罗九河闹什么事,他如今手中也只有百十号人,可毕竟不利于守城军心士气。
“既是如此,这样吧,我吩咐一声,让人代我巡城。”泉荔当下召来心腹,吩咐了几句,那心腹便离开罗宅去了。
接下来两人你劝我劝,罗九河还召来女乐佐酒。酒过三巡,泉荔又想着告退,罗九河却屏退女乐,长叹着对泉荔道:“泉兄,你今日给罗某面子,罗某有几句真心话想要说与泉兄听。”
“请讲,请讲。”
“罗某三代为泉氏效力,自十六岁从军以来,十六年大小数十战,次次罗某都不敢落后于人。今日不过因为唐军过来,罗某便受猜忌,想必是刺史身边有了进谗言的小人!”
听得罗九河发这个牢骚,泉荔暗暗用心记着,面上却同情地道:“或许有,或许有。”
“这等小人在侧,卑沙城岂能守住,自毁长城乃兵家大忌……既是如此,罗某也不得不有些打算了。”
“哦?”这句话让泉荔心中一凛,他看着罗九河,琢磨着罗九河是在说醉话还是别有用意。
“不知罗将军有何打算?”见罗九河说了一半便不再开口,泉荔便试探着问道。
“自是要给自己寻一条退路了……泉兄,罗某的这条退路,可就着落着泉兄身上。”
“此话怎讲?”
“须得泉兄为罗某行个方便。”罗九河说到这,端起酒盏,笑眯眯地看着泉荔。
泉荔心中琢磨着罗九河要他行个方便究竟是什么方便,面上不动声色地道:“罗兄只管吩咐就是,只要泉某能做到,无有不从,就算泉某做不到,不是还有刺史么?”
“既是如此,罗某就先谢过泉兄了……来来,我为泉兄满上一杯。”
罗九河亲自端着酒樽过来,欲为泉荔倒酒,泉荔霍然起身,一只手悄然按在了佩刀之上。见罗九河真的只是来倒酒,腰间甚至连武器都没有,他心中浮起的那丝怀疑终于淡去。
罗九河给他满上一杯酒之后,自己也倒了一杯,口中笑道:“泉兄……请!”
随着一声“请”,罗九河手中的杯子突然扬起,酒向着泉荔面上泼来,泉荔本能地伸手去挡,然后就听得一声响,腰间佩刀被罗九河抽了出来。
他情知不妙,也想将手中的酒泼向罗九河,但是罗九河往他身上一靠,将他手夹住,刀挺了过来,刺入他的腹中。泉荔想要大叫,却觉得气力迅速流逝,身体冰冷一片。
“你……你……”
“好教泉兄知晓,我想向泉兄求的,便是你这条性命。”罗九河淡淡地道。
“刺史……报……仇……”
“刺史也不能替泉兄报仇了,等大唐军队进入卑沙城之后,他便会被带回旅顺,海道重开之后,他会被送往长安。”罗九河笑着搅动了一下刀:“你就安心去吧!”
虽然泉荔用力大叫,可叫出的声音却微不可闻,他的几个随从,如今也已被刀剑架住,一个个面色如土瑟瑟发抖。
“我不欲多做杀伤,泉荔在刺史面前屡进谗言,故诛之以平我怒。”罗九河看着他们:“汝等想死还是想活?”
那些人忙不迭地一个个说想活,有念头转的快的,也开始痛骂泉荔,罗九河面色不变,让亲信将他们一一缚住,再将嘴堵上。
然后他做了个手势,就在这些被制住的高句丽兵惊恐欲绝中,他们纷纷被刺死,一时之间,满堂血腥。
“分不出人手看着他们,现在只能如此了,都着好甲衣,随我去北城。”罗九河下令道。
“将军何必在意这些刍狗,这些日子他们跟着泉荔飞扬跋扈,欺到咱们兄弟头上来了,今日自然少不得一刀了断。”亲信笑道。
罗九河也是一笑:“说的是,杀了便杀了!”
他们着好甲,便顺着道路走向北门。此时已经是夜深,四处寂静,寒风如刀,未过多久,他们便到了北门。
“是谁?”有人喝问道。
“罗将军出来巡夜!”有亲信答道。
借着火把的光芒,城墙上张弩搭弓的兵士看到了罗九河的脸,便松了口气:“原来是将军,这么晚了,将军还来,当真是尽职尽责!”
“荔丁呢?”罗九河看了一眼墙上,原本该在墙上值守的荔丁人却不在,他一皱眉问道。
众人都知道白日里荔丁与他起的冲突,只道他是乘机来寻荔丁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