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纬却有些犹豫,他来时元公路只是命令他拿人,却没有说要搜查。擅自行事,他可是要担负责任的。
叶畅又在旁低声道:“钟吏员,这周围如此多的小刘村刁民,若是不及早动手,若是他们闯进去,再想寻赃物可就难了。”
这话唯有钟纬听得见了,钟纬虽然年轻,亦是积年胥吏,顿时明白叶畅的意思。
他没有元公路的授权,擅自搜查,自然是要担责任的,但若是小刘村中刁民闹事,乘机起哄,闯入刘邸,那么他当机立断,将刘府中的证据拿到手,那就不是擅动,而是大功了。
便是没有什么证据——他们这样的胥吏,没有证据,制造证据就是!
“看来,这一次刘逢寅算是彻底完了。”钟纬瞧了叶畅一眼,也不禁为叶畅蛋蛋敌木。
不能得罪此人,要与之结好,彻底弄倒刘逢寅,既可以结好此人,又能够捞得一笔外财,何乐而不为。至于刘逢寅此前逢年过节送的那些许礼仪,跟眼前这利益相比,算得了什么?
“地契文书什么的,给村子里人留下,反正钟吏员也带不走那些地。”叶畅又低声道:“大件的东西,让村子里搬走。”
钟纬眼睛更亮,这么一来,看上去他们到手的东西少了,但实际上却是利益均沾,小刘村的人也得了好处,那么刘逢寅便连宗族势力的支持都没有了。
“叶郎君说得是,刘逢寅这老狗,总得拆些骨头出来,证明他偷了吃。”下定决心之后,钟纬话语甚毒:“来人,把门撞开!”
这一撞门,院子里闭着门户的刘家家仆,顿时纷纷逃走:刘家待他们也只是平平,犯不着与官府死扛。
刘逢寅此时已经在叶畅面前跪下,连连磕头,他嘴巴被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哼哼唔唔,叶畅却对他根本不予理睬。
钟纬带着差役昂首挺胸便踏了进去,片刻之后,一个差役跑出来道:“你,你,还有你和你,过来帮忙!”
他点了几个小刘村的闲汉,这几个闲汉都想躲,却被人推了出来——推人的正是叶畅带来的吴泽陂的人。叶畅一行根本没有踏进刘宅一步,怕的就是有人以此为借口生事端。但并不意味着他完全放手,这一推人,那几个闲汉不得不跟着差役进了刘宅。
片刻之后,他们便出来,四个人抬着一口箱子。刘逢寅见了便要向那冲去,结果被叶畅拦住,那差役跟出来,将箱子打开,竟是满满的锦缎。
“看看里面有没有赃物……”
那差役将一匹匹的锦缎全抖散来,就扔在门口地上,在大箱子里没找到别的东西,只有一些文书。差役哼了一声,便又点了那四人回宅中,却没有管门口的锦缎。
便有那贪小便宜的妇人,偷偷摸摸上前抱了一匹锦缎转身就走。别人问起,却道是为刘家先收着——于是乎,一个个人都冲上去替刘家收着东西,转眼间,锦缎就全没有了,众人的目标,便又转到了箱子里的文书上。
“地契!”有人惊叫了一声。
对于乡野之民来说,地契可是最重要的财富之一,地契也就意味着土地的所有权!
即使官府那里有留底,那也只意味着有官司可打!
“刘逢寅倒是厉害,啧啧,这小刘村里三分之二的田地,周围几个村还有……都被他弄到手了。只不过如今刘逢寅被官府缉拿,这些田地,还不知道会便宜谁呢。”
叶畅不紧不慢的声音正好响起。
而在地上的刘逢寅整个跳了起来,向着他便一头撞去!
刘逢寅这个时候,哪里还不知道叶畅打的主意,叶畅不仅仅是要给他栽上个贼名,更要瓜分他的家当!
而且叶畅狡猾,自己不动手,让胥吏、小刘村的村民来瓜分他的家当,这就意味着,这些胥吏、村民,原本与他有所勾结,或者至少是中立的,如今都将为了保护自己的所得与他为敌!
这可是绝户之计,而且是让他刘逢寅断子绝孙的绝户之计!
可想而知,为了避免他刘逢寅卷土重来,将众人分走的东西又夺回去,没有谁会再同情他,他平日里作奸犯科的事情,只怕都会被检举出来。
叶畅早有准备,轻轻一让,刘逢寅便一头撞在了墙上。刘逢寅头昏脑涨得爬起来,看得叶畅所在的位置,便又是一头撞过去。
他手被缚住,唯有这种方式,才能表达自己的愤怒与仇恨。
叶畅再次一闪,刘逢寅仍然撞了个空,然后脚下一滑,一头便栽在了自己家的门槛之上。
一般人家门槛是用木制的,刘逢寅为了显示自己在村中的身份地位,却用的是麻石做的门槛。这一头撞过去,顿时万朵桃花开,他的身体在地上抽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叶畅冷冰冰地看着他尚在挣动的身体。
旁人只道他是闪开,却不知道,他是窥准了。刘逢甲方才一头撞在墙上,让叶畅想到了这个法了,不需要自己沾手,便可以让他死去。
这厮生性狡猾奸诈,而且心狠手辣,又是乡间豪强。这次难得的机会,如果不抓紧将之除去,以后报复起来还是很麻烦。叶畅自己便是不怕,却总得为嫂子与赐奴、小娘着想。
他上次报复,就险些害了嫂嫂方氏的性命。
刘逢甲的身体还在地上挣,周围之人都愣住了,叶畅这时道:“咦,刘逢甲为何自寻短见,莫非是畏罪自尽?”
一群人都拿白眼瞧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睁眼说瞎话,刘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