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太后心里已经恨毒了永乐,却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好像真的为永乐着想。
“你如今也不小了,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到了你这个年纪哪还有人家提亲,莫要再挑挑拣拣,今天嫌这个小明天嫌那个老,给你找了个年岁相当的,你却去把人打成重伤,如今还躺在家中,永乐,你到底想做什么呀?”
永乐似笑非笑,“我打他,自然是因为他该打,太后你要是早知那孙二的人品,一定舍不得将永乐嫁给他。”
“太后不知道,我不仅打了他,他那天还是被我扒光了扔下楼的,整个广陵阁的人都看见了,那可真是痛快极了。”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她摆出病怏怏的样子,就是吃准了粱太后虚伪,顾着自己慈祥贤德的名声,不管她说什么,都不敢冲她发作。
一个吃斋礼佛的太后,怎么会冲着生病的公主发火呢?
粱太后端起茶杯,用茶盖挡住自己眼里的凶光,用杯挡住自己抽搐的嘴角,那孙二是她表侄,燕永乐明明知道,却还是狠狠打了她的脸。
她都没责问她,她却主动提,还是这样的语气!
“永乐身子不适,太后若没有别的事,我就退下了。”她站起身,没有行礼,她从不叫粱太后一声母后,也不在她面前自称儿臣。
看了一眼台面上的册子,吩咐绿绡收起来,“既然这几个人是太后精心挑选,永乐也不好辜负您一番心意,我会慢、慢考虑。”慢慢二字咬了重音。
她其实没有拒绝过他们塞给她的这些夫婿人选,所以他们也拿不住话头说她,毕竟她这么配合,最后都是男方提出的娶不起,干她何事。
刚跨出门口,里面就传来瓷器摔在地上的碎裂声,永乐勾了勾唇角。谁想给她找不顺心,谁也别想高兴。
粱太后面目狰狞,身边的桂姑姑连忙示意小宫女收拾了茶杯碎片,挥手让人都退下。
“太后娘娘,您消消气,身子要紧。”
“丧家之犬,她狂什么!”粱太后咬牙切齿。
她才三十,只比永乐大八岁,未有生育,保养得宜,只是穿得沉闷老气,此刻又做着凶恶表情,生生把那份柔美都盖过了。
“公主如今还认不清形势,迟早会自取灭亡,您何必同她置气?”
“我就是气!我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她捂着心口,桂姑姑蹲下帮她揉胸口。
“您这样想,您给她找的都是些芯子烂了的货色,她最后没得选只能嫁一个,不会有好日子过,若是死犟着不嫁,便做一辈子老公主,孤独终老,遭人耻笑,不管怎样,她的幸福都是捏在您的手上,如今她还跟陛下离了心,众叛亲离,哪能和您比?”
桂姑姑服侍粱蕙容多年,知道她所思所想,此时说的话句句都是说到太后心里。
粱太后气稍微顺了顺,“让你那边安排的事怎么样了?”
“人已经进公主府了。”
“好,早点动手,免得夜长梦多。”她脸上浮现出古怪残忍的笑容,“燕永乐啊燕永乐,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要你百倍偿还。”
永乐行至延寿宫的门口,迎面走来一个瓜子脸的小姑娘,一身贵族小姐打扮,长得倒是也娇美可人,身后的丫鬟背上背着个包袱。
她见了永乐,惊鸿一瞥,就已经猜到其身份,举国上下,有这样绝世容颜和逼人气势的不作第二人想。面上恭敬行礼,心里想起姑母的教诲,抬眼的一瞬便泄漏了心思。
“这是哪家的小姐?模样生得怪好的,可有许人家?”永乐如登徒浪子般挑起小姐的下巴,一脸玩味。
“不不曾。”小姐本来羞得满脸通红,双手捏着手帕来挡,听到永乐的下一句,脸一阵红一阵白,手上帕子也绞得紧紧的。
永乐瞟了一眼,脸上闪过一抹讥诮的笑。
“哦,你喜欢陛下?”她收回手,“不过可惜啊,我那好弟弟不喜欢你这样的。”说完也不看她反应,自顾离开。
路上,红缨问道:“公主,你怎么知道那个小姐喜欢陛下?”
“粱家这一辈女儿中,大的已经嫁了人,小的两个还在垂髫之年,只有一个四小姐粱秀华,正值韶华,你猜这是哪个?”
“啊,这是粱家的四小姐呀,那不就是太后的侄女吗?”
“我们红缨越来越聪明了,这都能联想到。”永乐一脸揶揄,故意道。
红缨小嘴一嘟,“公主又说反话取笑奴婢笨,您还卖关子。”
“急什么,我这不是告诉你嘛,她看我眼神有敌意,我与她素未谋面无冤无仇,一定是有人对她说了我的坏话。粱太后能跟她嚼这些舌根,八成是自家人。”
“你问我怎么看出她喜欢陛下,这很简单,因为她帕子上绣的那两句诗,若非心存爱慕而且决心要嫁此人,怎么会在自己贴身的帕子上绣这人的诗,她已经把自己当成陛下的人了,这一定也是太后向她许诺了什么。”
红缨听得一愣一愣的,又接着傻傻问道,“那陛下真的不喜欢她吗?”
永乐无所谓的语气,随口回,“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长安。我诓她罢了,看她那表情挺好玩的,粱家的女人怎么都如出一辙的蠢。”
红缨瞪着圆圆的眼,“公主,您太坏了!”
永乐一脸无辜,摊手,“这事,大衍不是人尽皆知吗?”
绿绡在旁边摇了摇头,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公主,现在是直接回府吗?”
永乐不答反问,“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