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远却说,“可是他也是冻饿而死,都是天下的贫苦百姓,为何死后还要遭此罪孽。”
“行行好,,行行,,”那老头趴在地上,无力地向前伸手,表情十分可怖。
狼驹放下肩上的棺材,说道,“若真的冻饿而死,生前了无罪孽,今生受了苦,来世自然投胎富贵之家,自然不必在此受苦。这老叟有今日的苦相,全是咎由自取,谁知道他们家后院有多少人骨?吃人的勾当都做了,哪路神佛都不会渡你。”
“吃人,,,”道远听了这话,再看着眼前的老头子,心里越发觉得恐怖。
狼驹开口问道,“老叟,你家吃人的地方在哪?”
“人?何来人?”那老头子嘴里嚼着泥土囫囵说道。
“就是你家活命的米肉!在哪放着呢?”狼驹继续问。
“肉,,哪有肉,”
丹阳摇摇头,”看来这老头子的鬼魂已经疯魔了。”
“那就先不管他,我去后院把那些尸骨搬出来,”四周的火焰已经烧到了街面上,已经快波及到这里了。
“好,我在这里用经书,超度这只饿鬼。你快去快回!”丹阳翻开经卷,破旧的卷轴上写着“地藏经”。
“师父!这释家的经文,你也会念?”
丹阳用手指扣着字眼,一字一字慢慢的诵读,“管它哪家经文,都是一发儿的汉字!识字就行。”
丹阳念了一会儿,可是地上的老头子却没有分毫变化,大肚子凸眼睛,还是一幅饿鬼相,连这三人看都不看,只是连连用手抓起地上的土块往嘴里塞。
道远急的不行,“师父,这法子不行啊。”
丹阳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不管道法佛法,都是乾坤造成的大法,渡人渡鬼是水到渠成,这大地藏经是渡鬼的宝经,可眼下这具将朽不朽的老饿鬼却无动于衷。
刚说着,狼驹提着一堆骨头走了出来,
“就这些了,如果那女子的相公不在这里面,我也没办法了。”他将骨头往地上一丢,几个骷髅顿时就散了架。
那骷髅上都是些刀砍斧劈的痕迹,甚是恐怖,道远看了一眼,只觉得头昏脑涨,不敢直视。
阿奇布说,“我也曾出入战阵,沙场建功,可这等惨像也是少见。”
四人顿时陷入了沉默,只有旁边火焰的噼啪声在给地上那条饿鬼的哀嚎伴奏。
“轰,”突然一声爆鸣,在不远处炸起了火球。
地上的砂砾开始抖动着,在街上匍匐的鬼魂都不约而同地发出悲鸣,这声音宛如刺骨之寒,让人寒彻骨髓。
抬头看去,头顶的巨人脑袋又大了几分,一双怒目正盯着地上,风裹着沙子正向上吹去。
“没时间了!”
丹阳大喊,他将经文撕下一半来,又在手中撕碎丢在天上。
“我不信这样还渡不了一只小鬼。火!”
“诶!”道远赶紧从不远处的屋子边捡了一根着火的木头,“师父,给。”
狼驹站起身来,将黑色的大棺材打开,丹阳将半本经书撕碎丢了进去,再用火点燃,棺材里马上烧了起来。
道远指着地上的骸骨,“师父,那这些死人,”
“丢进去!”
道远战战兢兢地捡起地上的碎骨,一个个丢进燃烧的棺材里,那棺材现在俨然一个火盆,破碎的经书燃烧着在半空飘舞,俨然一场浩大的法事。
“师父,丢进去了。”
丹阳此时紧皱着眉头,狼驹拄着剑在地上打坐,他一直不动神色,没人能猜得出他是什么心情。
阿奇布被热的满头大汗,他看着天上的怪脸,心里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蚱,“道长,还有什么步骤吗?怎么没有动静!刚才我答应了那老鬼,雾就散了呀。”
他又转头对地上的狼驹说到,“狼驹前辈!你有没有听见什么?看见什么?这老鬼跟你说什么了吗?他还要什么嘛?”
狼驹此时就像一座雕塑,任凭阿奇布问来问去,丝毫没有动静?
道远此时也非常紧张,他看着丹阳的脸,师父脸上却看不出太多东西。
四人再次沉默,只有棺材里的骨头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来。
火势渐渐熄灭了,最后变成了几缕青烟,
“无道法界,好个无道,好个无法,”丹阳也像狼驹一样盘腿坐下,“咱们尽力了。”
“道长,您这是什么话。”阿奇布有些难以接受。
“师父。。”道远心里很不是滋味。
附近传来一阵噪声,地上的异动房子被托了起来,慢慢向巨人的口飞去。
道远抬头这一幕,心里却没有多大的波澜,毕竟这一路走来,自己也见过了太多世人匪夷所思的事,此刻的他面对这种奇景格外平静。
从街的另一头响起一阵音乐声,狼驹的脑袋突然抬了起来,道远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三弦!三弦还在弹。”
这声音就像一股魔音,让本来就压抑的四人雪上加霜。
看来那女子依然在弹琴,这业障根本没了。
“看来他相公,确实不在这骸骨中。”丹阳说。
“哈哈哈哈哈,“狼驹突然笑道,”老夫死不足惜。只可惜带害了几位朋友,老夫来世若有因缘,自当向各位赔罪。”
附近又一声巨响,一整栋燃着大伙的房子又飞到天上了,房屋上的瓦砾木头纷纷掉落,如火雨般砸向地面。
那地上的饿死鬼忽然慢慢爬了过来,道远吓得赶紧绕开,那鬼魂抓起地上烧黑的一块骨头,放到嘴里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