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已经看开了。”周默台摇了摇头:“舍弟之死乃是咎由自取,只是可恨老父一身忠烈,自尽时是羞愧难当拒不肯入葬杨家之陵。说到底这件事还是舍弟愚昧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公爷惩治麾下是理所应当之事,现在他还肯信任我们周家,对于老父来说九泉之下也可冥目了。”
为人之臣,自当忠君事国。身为杨门三公之一却暗地里杀了顺天府的左设令,这样的行径目无王法不说,简直是有谋逆的嫌疑。这种事本该隐蔽而行,带上张明远和洛虎是无可厚非之事。
张明远一直是府内的心腹,张家可以说归来后一直忠心耿耿,有张达老爷子的坐镇这一族人只会忠于敬国公府。而洛虎那边更不用说了,身为陈家的大女婿他知道的内幕也不少,肮脏的事参与了一件又一件,对他没多少忧虑之处。
三人行中,唯有周默台不然,虽也是五大家臣之一。可他胞弟出卖了敬国公府,老父又因此事羞愧自尽,这段时间可谓受尽了流言和人议,哪怕是他周默台心有怨恨但也必须背上这个不忠的罪名,整个周家在苦闷中接受被其他家臣疏远与排挤的无奈。
前段时间有了隔阂,很多府内的密事周家都没有参与不说,甚至周家的弟子从军后多少也会被其他派系的人排挤与不屑,整个周家上下可谓受尽了欺负和白眼。毕竟周家出了这样的叛徒,其他各族的弟子也不敢和他们走得太近,可以说已经被孤立一段时间了。
眼下杨存带着他一起来,传达的讯号很是明确,一是要重新启用他周默台和周家,二是让他看见杨家眼下的情况和他所做的事,让周家在这时候做出个决断,是否不管任何事都能誓死追随敬国公府。
“两位,我先走了。”洛虎虽然憨厚但也不是傻子,见他们这样子明显是有事要谈,马上告辞一声带着陈家的人先进城了。
“洛兄慢走。”周张二人客气的告辞了一声,毕竟五大家臣中眼下最受宠的是陈家,老陈整天抱着那个乡贤的牌子乐呵得紧,都不知道他的快感是从何而来。
洛虎走后,张明远并没有追问,而是等待着周默台的决定。周默台沉吟了半晌后,突然是叹息道:“明远兄,你我虽交未远但默台视你为知己,有些话不知道当不当问。”
“但说无妨。”张明远面色不改。
“公爷,他……”周默台犹豫再三,这才战战兢兢的问道:“我深知周家眼下的境地是何等的尴尬,事出后公爷他虽没说什么,但凡身居高位者谁没有个疑心。倘若我现在口出不敬,入你之耳后被公爷得知的话,他会不会将我周家也……”
他的话说得很是含糊,但个中的担忧却是明显不过。
张明远叹息了一声:“你多虑了,我与你交谈并不是公爷示意的,再者公爷麾下的能人强士越来越多,难道你觉得他会费尽心机来试探你的想法么?不管你周家和我张家,在府内虽是举足轻重,但并没有到不可或缺的地步,眼下公爷的势力之大难道你不清楚么。”
“是啊,是我太看重自己了。”周默台顿时有些尴尬。
“默台,既然心里无怨的话,想想自己该干什么吧。”张明远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劝说道:“此事公爷肯带你一起去,证明他还是信任你的。你自己想清楚,出了这样的事为什么他还要相信你,或许老爷子死了公爷也是神伤,但他相信你并不是因为你周默台这个人,而是周家一直以来对于国公府的忠诚。”
说到这,张明远顿了顿,语重心长的说:“公爷相信的人是令尊周井,他相信的是令尊会教子有方,公爷选择的信任并是给你的,而是感谢令尊一辈子的忠诚。若老爷子膝下二子都是吃里扒外的反贼那对于周家才是耻辱,你周默台是个孝子,他相信你不会再干些慌渺的事,让九泉之下的老爷子不得安宁。”
“兄之言如五雷轰顶,令愚弟茅塞顿开。”周默台表情有些沉重:“谢明远兄提点了。”
“走吧,回去。”张明远点了点头:“以后该怎么做相信你也心里有数了,周家始终还是敬国公府麾下的旧臣之一,依旧是五大家臣之列,希望周兄能振作起来,不要辜负令尊对你的期望。”“明白了。”周默台用力的点了点头,再次看向那个方向时,眼里已经没了之前的惶恐和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