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老卫,一字之差的颠倒足见敬意,在这年头的人都很讲究地位和身份,到了一定的岁数哪怕是再不喜虚名的人也喜欢别人说他德高望重。
杨存对于老家臣们的尊敬所有人有目共睹,这也是这一帮老底子在痛苦的挣扎过后毅然的跟着杨存一起造反的原因,毕竟当了一辈子忠臣临死了却要当叛逆,老人家们心里的纠结和犹豫是可想而知的。
现在他们心意已决,度过了那个痛苦的徘徊期后也是豁然开朗,毕竟皇家的冷酷无情他们也是看在眼里的,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也是放下了心里的包袱。
朝廷,皇家,那离他们都太遥远了,即使是受过竭诚沮的思想影响不过说到底他们对于敬国公府更有感情,一直忠诚的也是这个几乎融入了他们骨头里甚至是灵魂里的杨家。.
而这位少主的少年老成和聪明绝顶让他们信服,更重要的是杨存尊敬的态度赢得了所有老臣的心,让他们一个个老夫聊发少年狂一点回去颐养天年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更加兴致饽饽的留在公府美曰其名是以老朽之身继续辅佐幼主。
杨存叫这帮老臣的时候是卫老王老的叫,叫得他们是心花怒放,除了主上有别的尊敬以外几乎把杨存当亲孙子看待,老臣们给于杨存的慈祥和疼爱甚至让他们的子女都有些嫉妒了。
杨存开了口,卫阳和王动这才注意到了卫老爷子的面色有几分阴沉。
“没问题,全都是难得一见的真品,定王出手确实阔绰。”卫纵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抹厉色:“老朽诧异的是定王的这份大礼,从此足可见定王为人无比的精明,若这么多年来他都有这等的心机和精打细算的耐性,那恐怕他积攒下的家底足够与朝廷分庭抗礼好一段时日。”
“父亲何出此言?”卫阳疑惑的问了一声,难道从这三箱礼物里也能看得出什么么?
王动和杨存都明白卫老不是那种危言耸听之人,既然他说得出这样的话自然是有自己的思虑,立刻是放下了酒杯想听听看卫老为何有此感慨。
“这些都是字画为主,多的也是一些珍贵的文房四宝。”卫老扫视了一下,冷笑道:“其中还不少的是青花瓷器,确实有的用料考究一些也是鬼斧神工的精造之物,若老夫认得不错的话还有两方是带龙眼的上好端砚。其中一方可是雕刻云龙纹的山水路,龙眼的位置奇准无比,这样上等的砚台恐怕宫里都找不出十方,以前在京城可是号称千金难求的极品。”
三人都是沉默不语,心里疑惑既然定王送来的礼物那么贵重,为何卫老还有那种唏嘘。
既然东西不假就可以看出定王的诚意,可为何为老却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态度,似乎是对定王奉上这些礼物的居心有些不满?
“这些全是文房之物,或是书画草书。”卫老鄙夷的笑着:“盛世之中或许是价值连城,放在一年前的京城甚至可以说是有价无石。不过现在长江以北烽烟四起,乱世之中却成了可有可无的鸡肋。定王正是考虑到此才将这些东西奉上,如果你们细看想的话就不难发现,这里头的猫腻可是大着呢。”
话说完卫老没再开口点破,而是抿了口酒饶有深意的看着杨存,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明显是希望这两个年轻人能自己把道理琢磨出来。
卫老的话已经提点到位了,甚至可以说透彻得他都感觉说得太多。王老爷子一直自认武将出身天资愚钝所以懒得琢磨,就自顾自的喝着酒笑mī_mī的看着两位年轻人,到底卫老有何深意就等着这俩年轻人揭晓就好了。
杨存只是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稍微有点头绪的时候一旁的卫阳已经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杨存已经想通了个中的原因,不过一见卫阳开了口马上灵机一动,立刻装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看着他,眼里还他妈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这悬狸,卫老看似随意不过一直在仔细的观察着两人的脸色,见杨存特意把机会让给儿子立刻是赞许的笑了一下,不娇不燥,低调又不好大喜功,眼前的公爷年纪轻轻却戒掉了所有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该有的弱点,确实是人精啊。
城府极深,少年老成,这些不知道是褒是贬的形容确实不错,年纪轻轻的公爷能有这份沉稳的心性确实难得。
卫老现在已经是古井无波了,不过自问年轻的时候也做不到这样的地步,甚至可以说他见过很多的人精,也不泛那种心计深得让人毛故悚然的谋者,可没一个在血气方刚之时能和杨存一样的笃定淡漠。
卫老投来了意味深长的一笑,杨存报以装傻充楞的一笑,一老一小就这么默契的闭口不谈,一起把期许的目光看向了卫阳。
卫老的岁数大了身子骨也不太利索,本来若是高怜心身在江南的话有她为老爷子调理一番想来他的身子骨会好许多,可惜的是这位杏林妙手远在京城照顾着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远水也是救不了近火。
倒不是说时敬天他们的医术不佳,只是老爷子被心病折磨了那么多年身底子已经很虚了,即使他们尽了一切能力可卫纵的年纪在这摆着,他已经不能像年轻的时候一样健朗,所以即使出山但继续随军出征这种事不太现实。
时敬天和白木恩等一众江南神医都曾为卫老诊断过,妙手回春的他们都有能让卫老调理康复的方子,无奈的是卫老的岁数大始终是个问题。
天长日久的调养明显是无用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