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衣架前。他的校服还挂在那里,最靠近心脏的那颗扣子,因为时光的蹉跎,蒙了一层淡淡的灰。
她把它解下来,放在手掌里,然后慢慢地合拢掌心。
她握得是那样紧。金属的扣子,隔着她的手掌,生生地痛。
但她不在乎。
如果她能带一件东西离开,那么她选择这枚扣子。
他这颗,沾染过她眼泪的心。
[下一次,换我一定牵着你的手,为你指引星星的方向。]
四月的天气,突然就下起一阵雨。春日的雨丝缠绵纠结,织成细密的网,模糊了周围的事物。她站在一家美发店门口,看屋檐上淅淅沥沥落下的雨丝,感觉天有些凉。
街上有情侣拥在一起,打着同一柄伞。有人顶着包急急忙忙地飞奔而过,溅起一滩水花。年轻的母亲牵着幼小孩子的手,温柔的笑。三个男孩嘻嘻哈哈地走过去,全然不顾这不大不小的雨。
什么也没有改变。
却又好像一切都改变了一样。
在这个天地间,如果她就这么消失了,有多少人会牵挂?她看着手心里交错的纹理,那深深浅浅的刻痕,错杂如生命的曲线。
花开过,又谢了,但终究会再开—只是不再是曾经的那一朵。同样地,人来过,又去了,但终会再来—只是不再是曾经的那一个。
一生的时间,太长。没有人一生只能爱一个人。她依然会继续平静地生活,遇见一个心爱的少年,然后全心全意地爱他。她,并不是没有爱情就活不下去的女子,更何况,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地离开。
只是,在此之前,请先让她倾尽一生的爱恋,去祭奠他,祭奠这一场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的年华。
她曾经看到过这样一段话,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在重复发生,一切感情周而复始,然而一个人从来就没有只有一生,对于个人来说,只能在一个时间一个地点遇见一个人。
如果那个时候,她遇见的不是他,那么这一生,也会全然改变吧。
但,如果时光倒流,回到那个瞬间,她依然会选择遇见他,爱上他。
这一次,她会紧紧握住他的手心,再也不放他离去。
[如果那时你没有装做什么都不明白,那现在的我也不用假装很快乐。]
她决定剪去这纠结不清的头发,做回原来的远山和叶。
毕竟,在东京,有担心着她的人。她不希望被他们看见她哀伤的脸。
理发师举着呈亮的剪刀,只一眨眼,就削去一大把的发丝。那些细密的发,轻轻地坠落在地上,仿佛坠落天使折断的翅膀。美发店里放着轻柔的音乐,镜子前堆着各色刀剪,凌厉的反射,刺痛她的眼睛。
慧剑斩情丝,说出这句话的人,是根本不懂的情的。
而,装作不懂得情的人,却是最无情的。
多少次,她看着他的眼睛,在心里期望着他能够明了她的心意。又有多少次,在看到他急切而担忧的眼神后,笑自己自作多情。
因为靠得这样近,所以,反而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世俗的关心。
她突然很怨恨青梅竹马这个词。青梅是酸的,竹马是假的,青梅竹马,就是酸酸假假。
可是她又不敢把一切挑明。她也是有自尊的呀,与其被拒绝后变成陌路人,不如保持着这样的距离。至少这样,她就能够永远在他的身边了。
看不透他的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只能远远的看着,守护着,自己微小的幸福。
那个时候,是多么敏感而脆弱。身处爱恋中的人,总是那么容易受伤,总是作着无谓的揣测,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想的很深刻。甚至为了一个称呼,一件衣服,就能够酸上好几天。
但,那种心爱的人陪在身边的感觉,特别温暖,特别幸福。
理发师停了下来,轻声问她意见。她抬起头,看到镜子里的女孩一头刚过肩膀的头发,眼神因回忆而显得异常明亮—看起来,就像十七岁的她一样。
只是在这样似乎不变的容颜下,心已一夜长大。
她已经过了为一件相同的衣服而吃醋的年纪了。
[曾经,在我的手机里,排的通讯录第一个位置的人,是你。]
路过那家卖章鱼烧的店,她突然就怔了一下,一种久违的感觉,刹那之间,借尸还魂。
店里充满了温暖的空气,刚放学的高中生叽叽喳喳地聊天,一边等待着属于他们的章鱼烧。老板总是那样忙碌,桌椅也总是这样拥挤。
坐在那个固定的座位上,戴着帽子的少年有着熟悉的背影。
然而不是他。
她轻轻地笑,转身离开。
这个世界上,相似的人何其多。但相似只想相似,相似的人并不能替代。她的那个少年,会在感觉到她的注视时,转过身来,皱着眉骂她笨蛋。
雨已经停了。路上有坑坑洼洼的积水,时而有人一角踩下去,然后恼怒地看一眼,离开。行人手里提着各色各样的伞,淋雨的男孩,头发还是湿的,滴下水珠来。
前面的女孩有及腰的长发,男孩把足球甩在肩后,一路吵吵闹闹地往前走。
她想起兰和工藤。
能够隔三岔五地收到电话和短信,兰其实是很幸福的。不管怎么样,她能够知道,他还在这里。这样绵长温婉的情谊,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在心里暗暗羡慕。尤其是,当骑士模样的工藤与打扮成公主的兰站在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