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部平次去德国留学了呀,她这样没落地笑着,轻声解释。她在心里编织着一个能够承受的谎言,他去了德国留学,遇上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他们相爱,然后在那里快乐的生活。从此,王子和公主幸福地在一起。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可是事实总是与她作对。
那个少年,就这样微笑着去了天堂。
而她,只能在人间遥遥观望,寻找他洁白的翅膀。
如此,天上人间,两两相忘。
[我一次又一次抬头张望,却看不到天堂。]
那是她唯一一次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曾经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应该非常辉煌地死去。不管怎么样,在有些人眼里,他是个英雄,英雄总是应该死得很光荣。
他和她说过,他梦想中的死法——在解开案件的真相后,与准备引爆炸弹的罪犯同归于尽。当时她骂他无聊、心却一下子沉了下去。
她与他的世界;似乎总是没有交集。她所希望的是安静平和,细水长流的幸福,而不是他那种,激烈的生死交界。在那样的境地,感觉他离她如此遥远。每一次都是这样,他离开,她却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死亡越来越近。
可是,她和他都没有想到吧……他竟然死得这么窝囊,让她都忍不住要唾弃。
他是服部平次啊,堂堂的关西高中生侦探,居然就这么死了
当接到工藤的电话时,她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定是他又在恶作剧吧,串通了工藤一起欺骗她,说他已经死了,然后躲在暗处偷偷看她哭泣的模样。
可是当听到电话那端沉重的声音时,她的手一下子没了力气,仿佛连听简都举不起来。
她还没有坚强到,能够谈笑风生地面对他的死亡。
那个她深爱的,深爱的少年,就这样死去了。
甚至没有给她留下只字片语,他就带着雪白的翅膀,飞向了天堂。甚至,甚至她还来不及看他一眼,来不及告诉他,她的心意。
带着这么多护身符,如此诚心地祈祷。可是神却没有听到。
真是可笑。
[或许我真的不是个好演员。]
那是她的十八岁生日。
她本来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对白,演练了无数次。她想,如果他拒绝她,那么她就淡淡地笑,决不表露出哀伤。如果他没有拒绝她,那么她也决不哭泣,她要从头快乐到底。
她就这么志忑了整整一个月,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只等待戏开演。可谁知道,主角居然在戏还没有开演的时候就离去了。于是整出戏都,她想好的所有表情,在看到他离去的背影时,竟然没有一个能够用上。
她的告白就这样结束了。
一出蹩脚的戏就这样落幕了。
咖啡凉了可以再点,心凉了,又该如何。
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桌上,她哭到声嘶力竭,哽咽得不能自己。
他这样,算什么在他的心里,她到底算什么
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离开了,只要有你,我就不会放弃。可是现在连你也离开了,那么我该怎么办放弃你还是放弃所有的回忆
她不记得那天是怎么走出天上人间的,只知道,她把手机,连同她的心,一起遗失了。
[终年。你的终年。]
那是她第一次绝望。
所有人都告诉她,他去德国留学了。很早就做下的决定,只是顾及她的感受,所以一直没有
说。他们说,他不想看到她难过的样子,所以不告而别。
所有的解释都很自然,他们甚至委托了在德国的朋友以他的名义每个星期给她发邮件。
他们都以为,她是痴的,是傻的。以为她会被离别的悲伤覆盖,然后慢慢地遗忘。他们都把她当做孩子,孩子嘛,过上一阵,有了新的玩具,先前的伤心就过去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她为了那只遗失的小熊,一直耿耿至今。
她一直都是个念旧的人,并且始终耿耿于怀。
那一段日子,她不知道是怎么挨过来的。曾经每天能够见到的人,一下子就不在了。很多同情的目光,很多安慰的言语,还有很多很多的眼泪。
是思念他的,但更多的,是怨恨。
她恨他不告而别,恨他不给她坦白一切的机会。
直到后来有一天,工藤打来电话,告诉她,所有的真相。
那天,歹徒在寝屋川的一栋大楼里安置了炸弹。他收到父亲发来的短信,就立刻赶了过去。结果炸弹虽然被他拆除,却在返回的路上被歹徒困在安有炸弹的车里。
最终,车爆炸了。
服部平次,关西高中生侦探,终年十七岁。
她听着工藤的低声叙述,轻轻地,说出这句话来,然后挂断了电话。
那个傻瓜。那个傻瓜。
你不是说,要死得异常光荣的么你不是说,要做英雄的么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这样轻易地被炸死了
她沿着墙,慢慢地蹲下来,眼泪一点一点地打湿地板。
终年十七岁……他可以永远活在他的十七岁,而她,却要在一夜之间,老去了。
[下一辈子,我一定会在根树下等着你,你来,然后我们一起看樱花雨。]
那是她今生撒过最大的谎言。
欺骗了所有人,也欺骗了她自己。
她依然走着每天走过的路,依然说着每天说过的话,依然做出微笑的表情。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为了他的留学而强颜欢笑,他们安慰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