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伞高张,热气蒸人,在如此高温之下,一行五六人前后排成一排,在大道上疾走。这几人个个神情彪悍,步履轻捷,满面风尘之色。只是除头前带路之人外,每人的脸上双眼之处俱是一个深窝,竟都没有眼珠,眼窝之旁肌肉虬结,望之令人生怖。这几个盲人一言不发,俱后一人握着前一人的腰带,在头前之人的带领下,步伐一致,在道上行走,丝毫不乱,竟比常人还要行得快许多。
这干人进了一座小镇,顿引起众人的瞩目,纷纷让道随视。那头前之人也不理会,迳直带人前走,在一个屋檐下斜挑着一只葫芦的店门前停下,道:“大哥,到了。”
他身后的那个盲人道:“老五,你没搞错吧?”
老五道:“他费玉衡纵是化成灰我也认得,怎会弄错。”
那称之为大哥的盲人一推老五的肩膀,道:“那真是太好了,终叫咱们寻到了这个老贼,进去。”
老五跨进门去,他身后几个盲人随之跟进,横身一排,挡住了门口。店里有四个人,闻声俱都看来,其中一个老者一见他们,脸上露出骇然之色,似见了鬼般。
那老五看着他嘿嘿冷笑,道:“费大侠真是叫我们好找啊,不想却窝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医馆里。”忽对其他人喝道:“不相干的赶紧离开。”
店里的一个壮汉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老五抬手拍在柜台上,只听呯的一声大响,柜台应掌塌开半边,碎成木屑。壮汉身旁的老妪惊叫道:“好……好汉们饶……饶命。”拉着壮汉颤巍巍地站起来,道:“我……我们这就走。”
那壮汉也吓得面如土色,扶着老妪胆怯地向门外走去。排在门口的几个盲人稍稍让开一条缝,让他们出去。
店中的老者一惊之后便即淡定,对旁边的少年道:“你也出去。”
那少年也只十一二岁,看了那几人一眼,虽露出怯意,但仍摇摇头。老五看出二人之间不似寻常,回身啪地关上店门,将门外众人探视的目光关在门外,说道:“既不想走就不要走了。”
那老者道:“这孩子只是我店里的小药童,与你我之间毫不相干。”
那称之为大哥的盲人脸露凶煞之气,道:“不管他是什么人,既与你扯上了关系,今天就别想离开。”将手伸出,道:“拿来。”
那老者道:“此事已过去了二十多年,你们还执着此物吗?”
大哥须髯戟张,指着双眼,咬牙切齿道:“你害得我们如此,这般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老者道:“要不是当日你们暗害于我,我又怎会毒瞎你们的双眼,若要追究,还是因你们的贪心而起。”
大哥道:“少说废话,你交是不交?”
老者道:“那书若是真有用,我也不用在这里啦,可见成仙乃是虚妄之说。”
那少年闻言一惊,暗道:“原来这些人是为了那书而来。”他师父有一本书,常自诵读,但最近几年却甚少过目。他便拿来借阅,却是一本道家玄学,也不知师父是从何处得来,其上所载倒也与医经有些相通之处,涉及不少人体窍穴经络,但内容却深奥得多,玄之又玄,全教的是如何服气导气,长生之术,其上便有一句:“呼吸元气,服食胎息,导引玉津,阴阳之气流通不绝。故能孕生精气,助于成仙。”
他久闻飞仙的各种传说,对之向往景仰不已,因而一见此书,如获至宝,诵习不休,可始终无成。如今听了这瞎子的话,才知他们的来因。
大哥道:“这你不用管,你交出来就是。”
老者知道书一旦交出,他二人立即毙命于此,说道:“这书一经流出,便会贻祸世上,你们不见我们今日之惨吗?你们双眼俱瞎,又如何保得住,到时恐怕连性命都要丢了。”
大哥冷笑道:“这么说你倒是为我们好了?你不要管我们是否有命享,只管交出来。”一推老五,向前逼去。他们一动皆动,其他几人也慢慢围上。他们都知道此人昔年甚是了得,在江湖上罕逢敌手,要不是当日他们人多势众,又偷施暗算,他们一个也别想活。可饶是如此,当年一战,他们还是死了好多好手,虽震断了他的经脉,但仍被他毒瞎众人的双眼,逃了出去。如今事隔多年,也不知他武功是否恢复,因而围上之时,都十分小心,凝神戒备。
那老者见情势危急,大是焦虑。他武功尽废,难以复原,蛰居在这乡间小镇数十年,以行医为生,往昔的雄心壮志随时间的推移,早消失得一干二净,与一个寻常的老人也无区别,要不是乍见这几人,他都忘了往时的峥嵘岁月。这时见他们逼了过来,说道:“好,书给你们,不过你们先将这孩子放了?”
大哥道:“好。”心想先拿了书再说,谅这小孩也逃不出多远。
那少年忽冲到老者身前,挡住道:“你们放了我师父。”
老五眼睛一瞪,喝道:“小杂种,饶你一命还不快滚!”
少年道:“你们不是要书吗,我取给你。”
老者惊道:“求知!”
那少年名叫叶求知,回头作了个眼色,道:“师父,他们要书就给他们吧。”
老者一愕,知他机警,当下默不作声。其他几人还道这小孩不知江湖险恶,以为众人拿了书就走,于是催道:“快去取书,我们拿了便走。”
叶求知走向药柜,这药柜分许多小格,每一格中放着一种药物。他打开一格,从中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