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求知双目四下里一扫,已看得清清楚楚,心中疑道:“真是怪了,每棵树上蛀洞宛在,蛀虫却哪里去了?看这痕迹甚新,也就是这两天的事,难道它们浅尝辄止,一来就走了,这实与常理不合?”
他仔细观察,顿又冒出新的疑点:“这片山中不说没有豺狼虎豹,就是小鸟松鼠也没有一只。这固能解释地上有许多熟透的烂果,但难道这些猴子们也不来吃吗?”不由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
石镜明道:“这周围一带都是我的,什么豺狼虎豹敢来!就算是我的猴儿们也不许到这片林子里玩闹。”
叶求知不禁好奇,其它鸟兽不能来此尚情有可原,可为什么连自己人也不让来?问道:“为什么?”
石镜明道:“你道这片林子是怎么来的?”
叶求知道:“怎么来的?”
石镜明道:“这里本来只有一棵老树,在我还小的时候它便在了。我白天在它身上玩耍吃桃,晚上就歇在上面。后来有一天电闪雷鸣,将它劈成了碎片,只留下一截枯桩。再后来这里慢慢长出了许多桃树,我想这些大概都是它的后代,因而不许猴儿们来吃桃子。”
叶求知不禁对石镜明刮目相看,这猴儿看起来没心没肺,整天嬉闹,想不到倒是个有情有义之猴,小时候受此树的恩惠,到现在仍念旧情,可比好些人强多了。心中忖道:“这些蛀虫突如其来,又无故而走,是有意而为呢,还是打此路过?要说路过,瞧这桃林惨状,它们定然为数不少,猴儿们离此又近,不可能不会发觉,可凭什么它们来去无踪,却无人知晓?观它们的行为,似颇谨慎,唯恐人发现,倒好像是忌惮这石镜明,又明知故犯一样,难道这些蛀虫是他的对头差遣而来的?”问道:“你可有什么对头吗?”
石镜明勃然大怒,说道:“我们这里分界而居,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要说真有对头也就只有那赤鷩了,难道她竟不顾旧情,想毁了这片桃林?”
叶求知不知他与那赤鷩有何恩怨,说道:“现在断言是她还早。”便在林中走动察看。待来到林子中央,却看到一个偌大的木桩,高约数丈,树皮就如龙鳞铁甲一般,心中暗惊,忖道:“这般高的树桩,它生前得有多巨大,莫非它就是那猴儿口中的老树?”当下运目去看,却瞧不清它的内部,又是一惊,寻思道:“这老树竟然与我们修士一般天机蔽体,难道它也是一个妖怪?”但想它活得比石镜明还要久,是个妖怪也不足为奇。可它已死多年,仍妖力不散,却不得不让人惊奇了,心道:“难道它还没死绝,又或枯木重生了?”又向它根下看去,就见它根须粗如巨蟒,在地下延伸,盘根错节,与每一棵桃树相连,恍然道:“这桃林哪是它的后代,分明是它的分身。看来它当年并未死绝,而是化身无数,又死而复生了。”遂想道:“莫非是有人不想它活过来,因而来暗害?”可观桃林长势,虽遭虫害,但生机并未泯灭,若加以维护,不多久便又可恢复,实不似置人于死地的做法。忽省悟道:“想必是猴儿们发现得早,它不及害死这老树,过后必定还会觑机再来。”便将此想法与石镜明说了。
(注:凡能化人之大妖,涉及第三人称,统称之为“他”,其余小妖为“它”,以免错乱混淆,下文皆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