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足下不停,赶回了天一岛。听说叶求知回来,连唐君安也惊动了。他父子屏去左右,只余下叶求知及徐露洲在场,听了叶求知的详述后,既惊于他的奇遇,又庆幸他重新回来。
唐君安道:“露洲,此番还要劳烦你一下,你速往佛教一趟,前去送信。”徐露洲答应一声去了。
唐清源向唐君安道:“父亲,叶师侄所说的留书之人,难道就是我宗里的那位前辈?”
唐君安点头道:“他既留言说‘遄飞留字’,那必是他了。这位前辈姓齐,名遄飞,着实惊才绝艳,天资过人,可惜,可惜……”
唐清源道:“这位前辈如此神通广大,何来可惜?”
唐君安道:“天骄者大多自负,这位前辈也是如此,以他的资质不足千岁即可成仙……”
唐清源骇然道:“不……不足千岁成仙?”
唐君安道:“别人孜孜以求的,对他来说又有何难,若他只精研一道,数百年成仙也不是难事。只是他不满于此,放下豪言,说要窥尽天下之道,溯本回源,归全反真,合万道于一,却没想到他真能做到……”说着,悠然出神,遥想齐遄飞之风采。
唐清源不敢打扰,静待唐君安回神,问道:“这位前辈即能归全反真,那是可喜之事,又怎会可惜?”
唐君安道:“你岂不闻他欲觅一渡劫之地而不可得吗?”
唐清源道:“正要请父亲赐教?”
唐君安道:“在元婴之上尚有三个境界,那便是化神、返虚、合道。所谓合道就是真正的天人合一,将自身之道与天地融为一体,人便是天,天便是人,言出法随。这位前辈每悟一道便与天合,就如蚕儿织茧一般,将自身牢牢绑缚,欲要突破,羽化登仙,势必要破茧而出。只是他的道太多,也太过浩瀚磅礴,能不能挣脱是一回事,一旦挣脱,就犹如鱼出网破,使之常序失衡,引发天地剧变,阴阳紊乱,牵连甚广,凡化神以上者皆受牵累,天劫之下,黎民百姓也不能幸免于外,弄不好都要陪葬,此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就是他的苦恼之处了。”
叶求知听得震惊不已,难怪那位前辈左右摇摆,委决不下,原来还有这一番原因,看来得道太多也非好事,只精于一道亦非坏事。
三人久久不语,各有所想。叶求知思绪略复,又问道:“这么说来,齐前辈难道就不能成仙了吗?”
唐君安道:“他要是能舍弃诸道,只择取其中一二,或狠下心来,不顾及天下苍生,成仙也未始不能。”
叶求知到了现在,方才明白那位前辈内心的苦闷及挣扎,一边是其毕生追求的,凌驾一切之上的道之终极本义,一边是黎民苍生的生死存亡,二者之间只能择其一,不可两全,这其中的思想斗争之激烈可想而知,要不然以他的能耐又何需向别人留言请教,这实是内心纠结到极点,才有此一举。
可那留言已不知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天地既然没有剧变,那则说明这位前辈不是寻到了合适的渡劫之地,就是如掌门所说,舍弃了其它诸道,而只择其中一二突破,要么坚守不弃,宁死求全,叶求知当然期望这位前辈选的是前两者。
唐君安道:“你且先回去,妖界之行千万不可透露,一旦为妖魔所探知,只怕又要生事。他们一直不服被我人类压制,如知道了同类的消息,少不得来掳你打听此事。”
叶求知道:“是。”顿了一下,又道:“弟子想请命去找师父?”
唐君安道:“我等修炼之人以斩妖除魔为已任,妖化人长得不人不妖,自来人间后便被不断地追杀,当时就算不死尽,其后裔也必躲避无踪,藏在那穷山恶水之间,如今事隔多年,又怎可找得到。你师父也是心存侥幸,妄图有一丝可能,才离岛去寻找。你刚脱难而出,怎又外出涉险,此不有违你师父去救你的本意吗?你还是留在山中等待消息,我另外着人去办。”
叶求知听了心中一酸,深为妖化人的遭遇所悲恸,原本还不解齐前辈为何留言说妖化人此去祸福难料,现在想来应是他早就料到他们如到了人间会遭此境地,当下痛声道:“掌门明鉴,妖化人本是我人类,实非异族,并无歹心。”
唐君安道:“我听了你的叙述后,方知他们十足可怜,可当时之人又怎知道这其中的内情,见他们长得怪异,当然要除之而后快。此是敌我之分,立场不同,无可奈何。”
叶求知默然了片刻,问道:“那孑影怎么办?”
唐君安道:“你将她安置在你山上,在未化尽妖气之前,不要在外人面前露面。”
叶求知称是,退出万汇殿,回到钟灵峰。山上众人都道他已身陷妖界,此时见他回来,俱是又惊又喜。叶回春亦在山上,见到叶求知回来,老泪纵横。不多时,唐可儿与蓟不虞也闻讯而来,大家见面,自有一番感叹欣喜。
因徐露洲是长辈之故,叶求知之前不便过多询问,此时听了众人的叙述后才知,杜尊使灭了那五名元婴后,其党羽皆销声匿迹,不知所踪,而门内众人也都从未听说过反五行的门派,不明白他们何以突然冒出,与五行宗为敌,只好遣人慢慢去查找。而叶求知失陷后,命牌始终未碎,杜尊使内疚之下,动身前往佛教,以期得到他们的帮助,潜入妖界,寻回叶求知。众人见他明知不可为而执意要去,纷纷劝阻,杜尊使毅然不听。众人见他去意甚坚,又是宗里的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