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岛既为介赑门的栖居之地,已被经营了无数年,灵气盎然自不用说,亦且固若金汤。叶求知在此修炼,万谈不上说一日千里,但他自有一股韧劲,加之现在有人指导,勉强也算勇猛精进。修炼之难在于知见和肉身的限制,需层层叩关,冲过关隘,余下便是资源境遇及个人的努力了。资源境遇不可强求,而努力却是叶求知所不缺的,他小小年纪就背下那么多艰深晦涩的医理,不仅是叶回春的教督之功,还在于他本人的刻苦认真。他在路上便从朱世杰三人的口中得知,他的资质不算太好,唯有以勤补拙,因而自来岛上后每日苦练不辍。他第一难关已过,经脉已疏,接下来便是水到渠成,积水成渊之事。可渊有深有浅,就如人有高有下一样,每人的体质不同,丹田的容量自也有异,故而各人虽同是一个境界,但往往真力却深浅不一。叶求知拜天一岛这等福地之赐,兼又刻苦修炼,匆匆数月一晃而过,终有一日突破了炼气二层。他对之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因为分不清这次晋级是他用功之故,还是他丹田有限,但其中各有利弊,委实不好说谁好谁坏。
这天,张师兄对他道:“这些天田里的虫子莫名其妙多了起来,你用心一点,别让它们把花草糟蹋了。”叶求知答应一声,其实他早已发现,田圃之中突然多了许多小虫。
哪知小虫的来势愈演愈烈,众人捉不胜捉,杀之不尽,今日捕完,第二天又来一批,也不知它们从何而来。众弟子眼看着小虫们恣意肆虐,却束手无策。叶求知也是愁眉不展,若是药圃照料不善,本职有亏不说,灵石的发放也必随之减少。他心中寻思:“仅靠我们这些人去捉,这么大一块田地,如何捉得过来。所谓一物降一物,必有东西是它们害怕的。”他学医多年,自然而然就想到用药。可天一岛这样一个钟灵毓秀的地方,不说甚少会有这些害虫,即使有那也数量极少,万不会像如今这个规模,单凭人力就可捉光,是以从无用药驱除虫子的经验,因而即使有人想到,也不知该用何药才好。
叶求知虽晓医术,但同样不善此道,只能空有此念,徒可奈何。正在他愁眉不展之际,忽见张师兄领了几个人过来,在药圃之中四处观看。那几人边看边摇头,面有难色,而张师兄亦是一脸失望之情。待他们走后,叶求知上前询问,张师兄道:“唉,本以为把御兽堂的人请来会有法子对付这些害虫,哪知他们看后说这些虫子既多且灵智低下,不好驱逐。”
御兽堂是介赑门专职饲养飞禽走兽的地方,驯养其目的,既可作为战力又可代步,一路背叶求知而来的白雕,便是朱世杰从那借来。叶求知听后不解,怎么灵智低下反而不好驱除呢,不是正应相反吗?张师兄道:“这个你不懂,驭兽之道往往是从神识药物及音律这三者着手,你若想驯服一只怪兽大可用神识打上烙印,让其认主,可这些害虫数也数不清,焉能用神识控制。”
叶求知道:“那么药物和音律呢,这两者听来好像对数目庞大的虫群鸟兽最合适不过?”
张师兄摇头道:“我介赑门不似那四灵宫,天生便善驭使万兽。本门驯养的都是大型鸟兽,多作代步之用,于此二道并无多大研究。况且音律是针对那些灵智稍高的qín_shòu而发,这些虫子无知无识,岂能有所感应。”
叶求知一想也对,人说名师鼓瑟抚琴,游鱼出听,百鸟回翔,却没说过虫子会过来围听的。又问:“门内有那么多丹师,难道他们也对此束手无策?”
张师兄道:“丹师们炼丹是为增进功力,改善身体而用,研究驱赶蚊虫干什么?”
叶求知一听是理,丹师们虽说熟识各种药性,然平时所关注者都在各种浩渺如烟的丹方上,及如何将它们炼制出来,哪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不相干的事上,纵使能配出驱除此虫的药来,也必不在这三五天内,就算是神医,遇上不明病症,也需推断出其病因方能对症下药,岂是一挥而就之事。不想偌大一个介赑门,高手如云,竟被这些小虫给难住了,张师兄与叶求知不禁相对苦笑。
虫子虽不足畏,但泛滥便成灾,眼看其来势汹汹,刻不容缓,叶求知搜肠刮肚,将平生所知道的药方都过了个遍,也无一种有用,心想:“御兽堂与丹师们临时抱佛脚,不知何时能想出办法,但他们一个懂得兽道,一个熟知药理,二者若是通力合作的话定能事半功倍。”但这双方有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也无从断定,他作为一个后生晚辈,又不敢冒然进言,要是他们双方已然合作,他岂不是失礼之至。
他正想得出神,蓦然心生警兆,忙一俯身,一道白光从头顶掠过,落在前面的地上,正是唐可儿所养的那只宠兽。便听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有人说道:“哎呦,多日不见,身手已然大变了。”
叶求知转身一看,果然是唐可儿,喜道:“你怎么来了?”
唐可儿本想趁他不备跟他开个玩笑,见竟然给他躲开了,伸手召回爱宠,笑道:“我来看你啊,看你有没有偷懒。”
叶求知笑道:“我哪敢偷懒。”
唐可儿道:“还说没有,连我来了都不知道。”
叶求知心中一动,心想:“她是掌门孙女,由她去说想必不会有人见怪。”于是道:“我正在想心事。”
唐可儿好奇道:“想什么?”
叶求知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