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喜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麻痒难当,喉咙里更是干渴出了人类最原始的**。
“天喜,你醒了吗?”
阴冷又油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郑天喜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令她恐惧到灵魂都在颤抖的眼睛。
“啊——”
郑天喜苍白的手指猛地蜷缩起来,这个屠夫,这个屠夫……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难道这里已经是地狱?
否则她怎么能遇上这个在四十年前,被她亲手捅死的男人?
“天喜,你怎么能这么不乖呢?明明我已经花了大价钱把你买下来!”
油腻的嗓音像是附体之蛆,钻爬进她的脑海,郑天喜觉得脑袋都要炸了!
“我呸!花二百十块钱就想买下我?”
几乎是本能的吼出了这句话,她顿时愣住了!
这对话好熟悉……
依稀记得四十年前,在那个搅动她半生风云的夜晚,她和张屠夫说上的唯一一句话就是这个?
在那之后,张屠夫企图强暴她,她抵死不从,挣扎间脑袋里一阵阵晕眩,等她醒来的时候,她的手中正握着一把杀猪刀。
杀猪刀上鲜血横流,只是沾染的不再是家畜的血。
郑天喜小小年纪被控杀人,从此人生一片昏暗,大学上不成不说,一审更是直接被判了死刑。
好在,遇上一个不错的律师,认定她为正当防卫,通过一系列的上诉,终于改判为无期,最后减刑到三十年。
等她四十八岁出狱,奥运的火炬正在祖国的大江南北传递,点燃了全国人民的情绪,却唯独点燃不了她的一颗冰寒的心。
三十年的牢狱之灾让她与这个世界完全脱节,她回到户口原籍,发现自己亲父死继母丧,同父异母的弟弟根本不承认她的存在,弟媳更是拿着扫帚将她撵了出去。
这个时候她最好的朋友张爱花收留了她,让她嫁给了自己的堂哥,结婚后,郑天喜才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那个比他大了十岁的张申平居然是张屠夫的儿子,娶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虐她,不仅吃喝嫖赌毒样样都沾,而且最擅长的就是家暴。
五年的苟延残喘之后,郑天喜拖着残破的身子赤脚逃到了大城市,靠着乞讨拾荒勉强度日,只可惜平静的生活维持了不过四个年头,一张军区医院的义诊报告单再次将她狠狠掀翻在地。
尘肺病四期。
这已经等同于癌症了,而且无药可医。
对生命本能的绝望,让她走在十字街头时狠狠的弯着腰咳嗽起来,血液顺着手指流下,像极了四十年前张屠夫流在杀猪刀上的心头血……
继而,急促的刹车声响起,郑天喜苍老的身体像是破布娃娃一样被狠狠的掀起,又重重的坠落。
眼中依稀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耳边依稀有人叫着“天喜!”
一阵天旋地转间,郑天喜倏地睁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指尖,那些被岁月磨砺出的粗厚老茧一个都没有,那个被张申平生生折断的手臂还能高高举起……
她这不是死了吧?而是……
重生!
她回到了一九七八年!
她的脸上露出了傻傻的笑容,是感激,也是庆幸……
然而,下一秒,她陡然绷紧了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