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玑吓得立马坐起,卸下束腰仔细摸索,无论怎么摸银票也是不见了。
他哭的心都有了,使劲儿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大骂自己浑蛋,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能进楚府当差。却喝酒误事,丢了差事不说,银票丢失,无法打点,怎么能进宫送信?怎么向楚令尹回话?
他气得便要找店家理论,让店家赔他银两。走到门口开了房门,刚想叫骂,忽然惊觉不可,此事一吵闹必然要经官,一经官楚大人便必定知晓此事,事情便无可挽回了。可是,吃了这个哑巴亏,没了银子,可怎么能入宫送信呢?
只要想办法将信送给燕未央,丢钱子之事楚大人也无从知晓,差事也不能丢,一切困难迎刃而解,可是怎么样不使银子能进宫见到燕未央呢?王宫那么大,燕未央被王上安置在哪个宫里,怎么能找得到?
宁玑足足冥思苦想了两个时辰,直到日上三竿。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忽听外面掌柜的喊小二,叫他速去找人通通后院的地沟,地沟堵了,臭气熏天的,客人都要退房了。
猛听得“地沟”二字,宁玑便如醍醐灌顶般头脑中灵光一闪。对呀,王宫中也有地沟呀!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去,说不得就得想些歪门邪道了。
宁玑匆匆将以前在宫中当值时小臣专用的宫服找些油纸包紧了,穿上一套旧衣裤,出得满堂彩的正门,在小街上用仅剩下的散碎银子买了身廉价的水靠。直奔正宫后身转去。
花了足足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天色也暗下来,他也找到了王宫后院护城河下一条泄洪的闸道口。
等到天色全黑下来,待巡夜的虎贲巡过第一拨,中间会有半个时辰左右的空档,趁着无人,他套上那身廉价的水靠,沿着护城河的边溜入河中。
虽已春暖花开,但毕竟不比盛夏时节,夜里的水温依然很低,一入水宁玑便冷得直打颤。心中不自禁的又骂了自己好几回,要不是自己显摆,不丢银票哪里用遭这等冤枉罪?
多亏他生在水乡长在水乡,水性颇佳,游到王宫院墙处,闭住一口气,潜入水底,用随身携带的工具将闸道口处的栅栏卸掉,闸道口虽然不大,还好他宁玑身材不错,虽然挤一些,可也游进了宫墙。
沿着河道继续向上游,宁玑探头看了看岸边的景象,没敢轻易上岸,待更鼓敲过戌时,一队巡夜的虎贲经过,他才悄悄的爬上岸,向着冷宫的方向跑去。
他在宫中当值数年,心知冷宫无人看管,比较好藏身,从冷宫的角门进去穿过冷宫便可直达小臣居住的宅院。
宁玑目前另无他法,只能寻求发小王晋喜帮助了。从王晋喜处肯定能打听到燕未央的下落,再求王晋喜想办法让他见燕未央一面。
宁玑的如意算盘打的是不错,可是他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便是王晋喜是王上贴身的近身小臣,颇得王上信任,信任是从哪里来的呢?那便是绝对的忠心,对于他这个发小和他王晋喜绝对忠心的主子,他会选择谁呢?答案不言而喻,可惜宁玑却太过于高估了他与王晋喜的感情,更是低估了王晋喜的野心。
一边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的行踪,一边拼了老命的奔跑,直到宁玑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了冷宫的角门,闪身进了冷宫里面,才停下来气喘如牛的歇歇脚。
他缓过气儿来,正想起身离开,一个跛着脚,走路却飞快,身形高大的男子从小路上一闪而过。
宁玑吓了一大跳,幸好他小心谨慎,远离小径,藏身在低矮的草丛中歇脚,若是大意一点进了角门便停下,或者刚才起身的动作稍快,都要被逮个正着。
人影闪过之后,宁玑暗道奇怪,宫里怎么能有残疾之人当差?即便是当差的,亦不能三更半夜的出入冷宫啊?可疑,极其可疑。
一是人都有好奇之心,不知道的事儿总想知道,二是宁玑忽然觉得要是能因此事立个功,是不是能够重回宫中当差也说不定。
于是,他远远的跟在那个跛脚人的身后,只见他轻轻的叩了叩冷宫的殿门,叩声三长两短,冷宫正殿将门开了一道小缝,那跛脚之人侧着身子飞快的进了门里。
他一侧身的功夫,月光照耀之下,宁玑看见他居然怀中抱了个襁褓。心中疑心大起,好奇心更盛,便凑上去将窗棂纸捅破,一只眼睛贴上去向里面张望。
冷宫里面燃上了蜡烛,室内情形倒让他看得非常真切。
燕夫人一身素服,不施粉黛的面容被烛光一照,显得苍白而没有半分血色,冷艳异常,宁玑直觉得此时的燕夫人竟有些鬼气森森的。
怀中抱着婴儿的那个高大男子站在燕夫人身前,将婴儿交于燕夫人,道:“妹妹怎的如此大胆,竟然做出这偷龙换凤的事来!如今我燕家本就重罪在身,若是叫王上知晓妹妹用令尹府的公子换了公主,我燕氏九族都要被连诛了!你以死相逼,非要我将这孩子从令尹府中偷抱出来,让你见上一面,想我燕子虞也是一代名将,却做出偷盗婴儿这等龌龊之事,传扬出去,你要我如何做人?”
燕夫人眉头皱了皱,气道:“哥哥是怪我么?是谁非要我坐上后宫之主的?难道我便忍心将我亲生的女儿送出去?还不是害怕戚氏入主后宫,戚氏强盛,寻机报复灭了燕家?如今燕家已是满门戴罪,就算王上知晓了此事,大不了就是一死,比现下的境遇还能更坏么?”
说着,她低下头去,含泪亲了亲婴儿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