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旋律舒缓而优美,宛若流水玎玲,令人心旷神怡。窗外灰蒙蒙的一片,尚未破晓,顾清之翻了个身,搂着棉被又睡了一会,却发现自己越来越清醒,直至睡意全无。
屋顶站着一个清瘦的少年,手持长笛,悠然地吹着不知名的曲子,笛音袅袅,仿佛是梦里传来的声音,绮叠萦散。
顾清之提气轻轻跃上屋顶。不想,咯噔一声,踩碎了一块瓦片,少年闻声警觉回头,见到是他,报以羞赧一笑,歉然道:“不好意思,把你吵醒啦。”
“没事,反正我也睡不着。这是什么曲子?挺好听的。”顾清之微微一笑,走到她身旁,两人并肩而立。
冬日的寒风凛过脸庞,那一瞬间充满着凉意又透着些许清新,心神俱宁,似乎天地间唯有两人,任君笑游。
叶溪笑道:“此曲叫静夜思,是山上的一位老爷爷教我的。”
“静夜思?”顾清之觉得名字挺耳熟的,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两人站立许久,叶溪忽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顾清之回头看向她,打趣道:“怎么啦?你年纪轻轻,也会有烦心事?”
叶溪撇了撇嘴,转身望着他,轻轻说道:“王者以民为天,而民以食为天。”
“呃?”顾清之不解。
“世间,唯爱与美食不可辜负……”叶溪摸摸头,继续说道。
顾清之盯着叶溪,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这小丫头什么意思?
“我饿了!”
叶溪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这人看着挺聪明,怎么今天讲这么多还不明白呢?唉,做人果然还是简单明了的好。
“啊!”
顾清之轻呼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昨天晚饭吃了一半,就被穆正瑞拉到了穆府,在那之后,发生了一堆破事,等处理完,到家已近子时,这么想来,晚饭才吃了两口而已,一大清早被饿醒也很正常。
察觉到自己的疏忽,顾清之笑了笑,温言道:“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现在?天还没亮呢?”叶溪瞟了他一眼,指了指尚未破晓的天边。
“嗯,不算早。现在走过去,刚刚好。”顾清之没有多加解释,拉着她跃下屋顶。
落地的一瞬间,叶溪警觉地朝身后望了一眼,黑暗中似有人在偷窥,让人很不舒服。
“怎么啦?”顾清之瞥了她一眼,问道。这小丫头跟猫似的,感觉特别灵敏,上次在河边遇刺也是如此,一早发现了敌情,避过一劫。
“好像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可环顾左右,一切又静寂如斯,阿飞停在树梢小憩,并无异常。看来是自己多心了,叶溪收起戒心,自嘲地笑了笑:“走吧,可能是我饿花眼了。”
见她露出小儿女般的羞赧,顾清之微微一笑,心中似有一股暖流淌过,宁静而舒适,伸手拍了拍她肩膀,说道:“走吧!到那保证你吃得赞不绝口。”
跟在顾清之身后,穿过几条小巷后豁然开朗。不知不觉来到了九曲河畔,看着潺潺流水淌过岸旁的青苔,眼前的建筑似曾相识。
“大人,这里不是景宜楼吗?”几个月前,她在这里被顾清之抢了铜笛,为了拿回,这才开始替他跑腿,顺便赚点小钱钱。
“嗯,记性不错。”顾清之拉着她,来到景宜楼的后门。
“还没开门呢,会被人赶出来的。”虽然饿,但理智尚存,叶溪拉了拉顾清之的衣袖,轻声说道。
顾清之笑而不语,只轻轻敲响了门。
门开了,出来一位白发苍苍年逾古稀的老人,见顾清之站在门口,忙上前将两人迎了进去:“少爷,你怎么来了?”
“少爷?”叶溪吃惊不小,转而看向顾清之,问道:“景宜楼是你家开的啊?”
难怪,当日整个三楼就他一人。
“嗯,福伯厨艺不错,不开酒楼多浪费啊!”顾清之笑言。
这理由听起来怪怪的,似乎哪里不对劲,可一时也说不上来,叶溪唯有摸摸头,跟在顾清之身后,进了景宜楼。
临窗观河,等了没多久,福伯就让人上了满满一桌的美食,皮薄鲜香的蟹黄小笼、肥而不腻的三丁包、松软可口的豌黄糕,还有飘香四溢的鱼片粥。
“尝尝,味道怎么样?”顾清之将虾饺推到叶溪面前,这是他从小到大的最爱。
“好吃!”叶溪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以前,大哥每次回山上,都会给她带点心。看某人踏着晚霞,手提食盒,缓缓归来,是叶溪最开心的一件事,可惜……
“大人,那有个人一直在偷偷看我们。”叶溪不满地瞪了对方一眼,轻声说道。瞧什么瞧,没见过饭量大胃口好的人啊。
顾清之闻言,回头看了眼,见对方大大方方地冲他挥手,顿时乐了。
“没事,他是我的管家安逸。你继续吃,我过去下。”安逸跟了他数十年,最擅长察言观色,见他对面坐着一个清秀的少年,脸上洋溢着笑容,就知道有情况,所以没上前打扰他们。
坐下,接过册子,顾清之随手翻过,一目十行,道:“就这些?”
“嗯,最近一年定远伯府发生的事,能打听到的,都记录在此了。”安逸回道。
顾清之在京城开了五六家酒楼和客栈,还有一些绸缎庄和银楼,基本覆盖了顺昌府的繁华路段,这些掌柜跟京城的各府管事多少有些往来,有一些是刻意结交的,所以消息的来源还是比较可靠的。
册子中记录着,定远伯有三子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