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曲折的长廊,薛随风进了一处风雅别致的小院,叶溪不敢惊动他,隐去身形,悄悄守在院外。
没多久,薛随风出来了,两人一前一后,叶溪又跟着他进了后花园。
花园内假山环绕,绿意盎然,自山上引来的清流穿梭而过,潺潺流水之间,景色怡人。薛随风身形渐快,几个起落,叶溪一个不察,竟跟丢了。正寻思去哪找人,身后忽然悄无声息地冒出一道身影,猝不防及,把叶溪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这人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自己身后!
“找我何事?”对方神情木然,苍白的脸上探不到一丝喜怒哀乐,正是叶溪跟丢了的薛随风。
对上他那冷峻犀利的眼神,叶溪突生骇意。刀法凌厉,轻功绝顶,这样的一流高手怎么会蛰伏于此?他是谁?到底有何目的?
薛随风冷冷地盯着叶溪,忽道:“江湖险恶,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回去吧!”木头人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且还是规劝的话,叶溪惊讶不已,直到薛随风走远,才回过神来。
心神恍惚地回到顾清之身旁,脑子里则满是薛随风那诡异的身影,为什么他看起来是如此的眼熟?他的手上到底有什么,要刻意遮掩?
叶溪蹙着眉冥思苦想,连顾清之跟她说话都没听到。
“喂,想什么呢?”顾清之见她似有走火入魔的趋势,趁人还没傻,赶紧一巴掌拍醒。
“哎呀,轻点!你想拍死我啊!”脑袋上突然挨了一掌,叶溪抱头惨叫。这家伙出手怎么没个轻重,对自己人也下黑手啊!
等等,自己人……黑手……原来如此……
叶溪茅舍顿开,终于想起这薛随风是何方神圣了。
“大人,快派人拦住薛随风,他是杀害崔翰林的凶手!”
当日,薛随风虽然蒙了面,但冷漠的眼神强大的杀气仍给叶溪留下了深刻印象。她清楚记得,那日他的左手受了伤,今天相同的位置多了一道狰狞的伤口,且呈鲜红色,一看就是新伤。
如此想来,他刚才把左手藏起来,同样是认出了叶溪。
顾清之听了叶溪的话,没有犹豫,立马让穆正瑞封锁庭院,派人捉拿薛随风。只可惜,还是迟了一步,薛随风为人很是机警,一早失去了踪影。为此,叶溪懊悔不已。
如果不是自己沉不住气打草惊蛇的话,也不至于错失凶手。要知道崔翰林一案还有很多疑点没解。他的真实意图真是带方怡蓁私奔吗?方怡蓁既已假死脱身为何还能被方怡人发现?崔翰林收买的杀手为何会毫不犹豫地反杀他?
种种疑团随着当事人的死去都已无法解开,不过下手杀他的薛随风倒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叶溪很好奇,那么干脆利落地将雇主灭口,尾款收到了吗?
“走啦,吃饭!愁眉苦脸的,你又不拿朝廷俸禄,操这心干嘛。”顾清之倒是看得开,跑了真凶也不着急,还有心情安慰她。且经他这么一提醒,叶溪确实也觉得有点饿了,一看天色,原来已经过了晌午。
香酥鸭、梅菜扣肉、色香味俱全的杭三鲜,府里虽已乱作一团,但没有波及到厨房,饭还是有的吃得。
叶溪没什么爱好,唯独对吃情有独钟。此番下山,一是因为闯了祸,父亲和大哥恰巧不在,对方人多,自己没人撑腰,只能三十六计灰溜溜地走为上。同时,她也有下山游历的计划,看看三山五岳,品尝一下各地美食,这才是人生嘛。
“大人,这是什么?能吃吗?”叶溪小心翼翼地拈起一张薄如蝉翼的透明纸张,这是垫在饭下面的。
顾清之笑道:“这是用糯米做的纸,用来包裹甜品,可以防止它们黏在一块。可以吃的,你尝尝。”
叶溪将糯米纸轻轻放入嘴里,果然入口即化。她一时性起,又将糯米纸放入茶杯中观察,只见它浮在水面上,没多久渐渐溶化,直至消失不见。
叶溪托着腮帮子,突发奇想:“大人,如果我在糯米纸上写字,再放入水中,等它溶化后,字能浮在水面上吗?”
顾清之一听,来了兴趣。如果叶溪所言可行,那血字之谜就解开了。
“也许可以,不过字要浮在水面上还要满足不溶于水的条件才行。”
“在墨汁中加点油怎么样?”油不溶于水,且浮在水面。
“嗯,好主意,可以一试。”
两人说做就做,把想法跟穆正瑞一说,穆正瑞立马找来一大块猪油。三人偷偷摸摸躲在小书房,反复试验很久,终于调制出一款油墨,可以成功在糯米纸上写字。
将糯米纸放入水中,看着它慢慢溶化,墨汁因为混合了猪油,所以没有散掉,险险地浮在水面上。
不过,猪油虽然不溶于冷水,但遇到热水还是会溶化的。
回想起来,血字第一次出现是在王姨娘的澡盆里,当时月桂正要往里倒热水,说明之前放的是冷水。第二次是在缪氏院中的小池塘里,第三次是在厨房的水缸里,最后一次则是在穆正瑞母亲的书房中。
这几次,无一例外,都是冷水。
“好了,只要把墨汁改成掺有朱砂的红墨汁,血字就算完成了。”顾清之拍拍手,收拾了一下,交代道:“猪油乃厨房中常见之物,糯米纸却只用于甜点。正瑞,能接触到糯米纸的人应该不多,你重点排查一下进出厨房的人,我们先回去了。”
折腾了一下午,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顾清之还要去一个地方,就带着叶溪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