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得亮堂,空气中弥漫着破晓的寒气。

郑浩锡坐在地板上大口喘息,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

凑近镜子仔细端详,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口子,难怪一出汗就这么疼。

他把衣服往肩上一甩,拿起水走出门,扑面而来的寒意令他打了个哆嗦。

沿着空无一人的走廊独自行走,像他时常走过的每天一样。

突然,他的脚步停住。

有个人正趴在走廊的墙壁扶栏处拿着书本念念有词。

是宋泽辰。

宋泽辰似乎有点冷,偶尔跺跺脚,拿手撑着脸翻看书本,时不时把书倒扣检验自己是否记住。

离的有些距离无法看得真切,可是郑号锡知道宋泽辰另一只手上一定拿着一支笔漫不经心地在转笔。这是属于宋泽辰看书的小动作。

从前他注意到这个细节时,以为宋泽辰看书只是囫囵吞枣,一心两用怎么能记住什么。越过他的头拿走书本,趁机考了几道题,打算抓住宋泽辰不专心的小辫教训几句,以报他和他好几次舞蹈理念不合之仇。

结果是宋泽辰全答出来了,抽回他手上的书,团成卷轻拍了他的手,得意洋洋地告诉他“哥不要小瞧人。”

他只能悻悻挠头理屈词穷。

记忆在时光里凝成一颗琥珀。

发现对方似有往这里转身的趋势,郑浩锡心里一惊,赶忙躲到拐角的暗处,藏在黑暗里。

悄悄地探头观察,发现宋泽辰根本没有往这里看,只是伸伸懒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重新投入书本。

郑浩锡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自嘲自己的一惊一乍。

转瞬苦笑:我这么做是对的,他现在也不想看见我吧。

从上次的贸然离队到之后吵架的沉默,他比别人还要多踩了一趟雷区,是不是已经称得上罪无可恕。

他也尝试过去找人道歉,可是每每看见被人围住的宋泽辰,他的勇气如同被退潮的潮汐带走一切,寸步难行,根本无法上前。

对不起很难说吗?

不是的,是他无法想出什么砝码能加重那个轻飘飘的道歉,填补那段难以填补的鸿沟。

负担越重越难开口。

小学时学过但一直不理解的“近乡情怯”这个词,似乎不怎么适用,却贴切地形容他现在的状态。

想触碰又收回的手,近你情怯。

像脸上的伤会慢慢愈合完好如初,宋泽辰会不会也褪去那条伤疤忘记发生的过往。

也忘记他们之间的感情。

郑浩锡按住脸颊,刺痛提醒他伤口的存在。

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不管怎么样,不能再拖着了,等宋泽辰在这段日子忙完了找他认真道歉吧。

在黑暗里离开,走了另一条小路。

宋泽辰搓搓被风吹得有些僵硬的脸庞,往手心呵气暖和自己,捂住发红的耳朵。

搬出来的时候忘记多拿一件外套了。

但他又不舍得进房间里,寒冷能使他头脑清醒许多。

总觉得有视线在窥视自己,宋泽辰往那片阴影处盯了好久,半天都没有发现什么动静,摇摇头,暗笑自己累晕了头太敏感,重新投入课本。

闹钟提示铃声再现,宋,同一起参加项目的同学挥别,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

从学校回来后匆匆回宿舍冲了个澡,胡乱擦拭半湿着头发跑向二楼走廊拐角的房间。

“来了。”申东赫听到动静,回首示意他过来。

申东赫是金南俊之前所在的地下大南协的一员,和金楠俊同批进入公司当练习生。因为无法接受公司的爱豆企划退出练习生组最后申请成为公司的制作人。

“你最近太忙一直没参与到我们这里,出道主打差不多定下来是《no 》了。”申东赫从一片杂乱的桌子上费力找出歌曲草稿的复印件,细细交代近期的歌曲进程。

宋泽辰颔首示意自己明白:“有demo了吗?”

“有,南俊之前录了。”

宋泽辰戴上耳机,这首歌是强烈的hiphop风格,层次感很强,和金楠俊低沉的嗓音很相配。

“这段可以考虑加段和声作背景音。”他又想想补了一句,“如果是高音会不会更好。”

申东赫凑过来:“好像可以考虑,反正离成型前还要改好多遍,不过要唱的话不是你就是智旻了吧。”

“我觉得出道曲这么多ra肯定还是rap。”

毕竟宋泽辰虽然被分成vocal,但说唱底子不差,主唱有好几个都不会rap,自然不能去分他们的部分,所以他合理猜测宋泽辰还是会以rap为主。

“嗯。”

“你说你什么都会,从一进公司就开始培养你的raal,你的兴趣又在跳舞,颜还赞,我觉得公司分给你的时候肯定很纠结。”申东赫继续絮絮叨叨。

“嗯,谁适合就谁上呗,没什么可纠结的。”宋泽辰飞快地翻着曲谱,一目十行,最近忙于学业落下的东西真的太多了,他要花大量的精力补回来。

“重点就是我觉得你都适合。唉,那句话怎么讲来着:真是旱死的旱死涝死的涝死,要不是我们公司太穷,你这样的条件就该去solo。”

宋泽辰一愣神,在收笔时笔尖不小心划开,在纸上留下歪歪扭扭的黑色印记。

转过头,无奈的样子:“哥最近怎么这么话痨,是不是太久没看见我想我了。”

“我们泽辰可真懂哥的心,你好久没有陪我打游戏了。”申东赫身体前倾,作拥抱状想要搂住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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