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怎么哭了……”瑶红不小心瞥见了顾清若的泪水,心中震惊又心疼。
她家姑娘是连被傅大人剜肉疗伤都不曾掉泪的人,如今却哭了……
“我心中欢喜,一时间竟有些忍不住。”
顾清若因着冷静自持惯了,只流了一滴泪,就很快平复下来。
“他终于长大了。”
顾清若想到顾景蘅说的话,就觉得心中热乎乎的,就像是冬日里抱着炭火,整个人从里到外温暖起来。
那是她一路看着长大的孩子啊。当年还是襁褓中软乎乎的一团,笑眯眯张口甜甜的叫她二姐姐,背着父亲偷偷溜出去跟她去跑马,在祖父和父亲罚她的时候给她呼呼伤口哄她说不痛……
就在时光荏苒,不经意间,他已经从跟在她后面的小尾巴,变成了青葱拔节而立的少年。
他不再安然躲在她的羽翼之下不知疾苦,而是跑过来向她请求分担她的重担。
很早以前她就知道顾景蘅一定会让她为之骄傲,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比她想象的还要早。
虽然顾景蘅如今还不足够为她分担重担、扛起镇国公府。但顾清若知道,只要再给上一些时日,顾景蘅定然能成长为镇国公府的脊柱,顾家众人的依靠。
瑶红一时间有些不解。
“姑娘既然觉得少爷如此甚好,方才为何还对少爷如此严厉?”那些话,连她在一旁听了都觉得心惊肉跳的,更别说少爷了。
看少爷走的时候都没忍住泪水,背后指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瑶红和璧青也是跟着顾清若多年了,看着都觉得不忍心。
“他可以为我分忧,但是绝对不能走我的老路。”顾清若语气坚定,“镇国公府有一个定国将军就够了。”
从她被国师断言是百年难遇的将星开始,她今后的道路就已经被决定了。
她知道镇国公府需要后继有人,清河军需要统帅,所以她很快便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她一路出生入死走到今日这个位置,岂是顾景蘅想要改变就能改变的?
少年意气总是如此天真,却又如此动人。
顾清若很感动,但她更清楚,顾景蘅有天分,但绝不是行军打仗、领兵作战的天分。
顾景蘅三岁便能出口成章,背诵诗文,五岁入学堂,七岁便能与先生坐而论道。他的天资聪颖、文采出众有目共睹,只是让家中娇惯得清傲而不识人间疾苦了些,若是能有一番历练,定然能在科举中脱颖而出。
他们不一样。
战场于她是翱翔的苍穹,于顾景蘅却是困兽的牢笼。
清河军有她一个就够了。镇国公府剩下的人,便应该在她的羽翼之下活得光明自在,才不负她所受的艰难苦辛。
“那您也可以说得婉转些,这么说,怕是少爷会怨您……”瑶红知道自家姑娘是为少爷好,但是姑娘话说得如此重,少爷若是想不开,怕是要怨恨姑娘的。
“他如今都敢背着祖父偷学顾家枪,敢去悼幢书了,我要是再不骂狠些,他下一步还真敢跟父亲提要去军营的事情了!”
顾清若自己也是年少叛逆过来的,哪里不知道这个时候好言相劝虽然缓和,但是多么无用。
这个年纪,只认自己想出来的道理,很难将别人的话听到心中。
她当初便为她的年少轻狂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如今只盼着能骂醒顾景蘅,别像她一样犯了大错才知道后悔莫及。
顾清若缓缓道:“现在他不明白,终有一日他会懂。”而她要做的就是在顾景蘅明白之前护住他。
瑶红和璧青扶着顾清若,还没靠近若芳居,顾清若便不再往前走了。
“等一下。”
顾清若深吸了一口气,推开瑶红扶着她的手。
“姑娘,这是怎么了?”瑶红以为是自己哪里碰着了顾清若的伤口,顿时紧张起来。
顾清若摇摇头,道:“别紧张,你没做错。”
她解释说:“不过我们不能这样进去,娘亲会担心的。”
闻言,璧青和瑶红心中都是一紧。
“璧青,你知道该怎么做。”顾清若说。
璧青沉默了一瞬,低头道:“是。”
应声后,璧青抬手极快地点了顾清若身上的几个穴位,待她收势,顾清若无需她们搀扶便也可以站稳身子了。
“姑娘,您旧伤未愈,婢子不敢下重手,所以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璧青说道。
“只要能把娘亲哄过去就可以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
顾清若刚靠近若芳居,镇国公夫人立刻发现了她,迅速迎了过来。
“苏苏,你哪儿不舒服,快告诉娘亲。”镇国公夫人说着就要俯下身去看顾清若的腿,被顾清若一把拉住了。
顾清若哭笑不得:“娘,你这是在做什么?不知道的听起来,还以为您多盼着我哪儿不好呢。”
“胡说。”镇国公夫人伸手点了点顾清若的眉心。
“我听你爹说你跪一个时辰的祠堂,可把我给担心坏了。你倒好,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镇国公夫人嘴上不满,拧着的眉心却一直没有舒展开。
“娘亲——”顾清若拉着镇国公夫人往若芳居里面走,一遍道:“我又不是第一次被罚了,爹爹瞎操心呢。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真的?”镇国公夫人眼中满是怀疑。
“真的。”顾清若用力点头表示自己肯定没有撒谎。
“好啦,娘亲。”顾清若转移话题,“那晚上的庆功宴我就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