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
“姑娘这是怎么了?”瑶红轻手轻脚从书房出来,小声问璧青:“回来之后就埋头处理军务,完了往那一坐,水也不喝。方才我拿进去的晚膳也是一口没动。”
瑶红快愁死了:“你们这是去哪遇到什么事了?四姑娘都回府半天了,你们才回来。”
璧青把瑶红拉到一旁,查探过四下无人,这才悄悄道:“国师给姑娘托梦,果真今日去了紫云观,国师当真已经出关了。”
“见了国师?”瑶红张大了嘴,国师此人只闻盛名,像她们这样的,无缘得见其真面目,当真神往。
一会儿,瑶红缓了过来,摇摇头:“不对啊,姑娘又不是第一次见国师了,哪里至于这个样子?”魂不守舍的,像是被摄了魂似的。
璧青想到方才收到的消息,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她或许知道顾清若为何如此……
“听说宫里,皇上封了茹妃。”
“姑娘,可有见到国师?”等在外面的璧青见顾清若出来,仍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自然是见到了。”
“那国师因何唤你来?”
“不,是我有事要求国师解惑,国师应该是算到才召我前来。”
顾清若不经意伸手捏了捏袖子中暗藏的信封。她还没有打开看,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答案。
“姑娘。”璧青凑近了顾清若,低声问道:“观里的贵客是不是……”
“顾将军。”一位披甲的侍卫从观里走了出来,道:“皇上口谕,命你即刻前往觐见。”
璧青暗暗吸了口气,果然没错!
顾清若倒是一脸平静,只道:“遵旨。”
“皇上既已知晓,当不会让她回北境去的吧?”紫净道长默默念了一句。
若说皇上和顾将军的障眼法,瞒得了天下人,那自然离不开他们紫云观的手笔。
这二人的事,在国师和紫净道长这里并不是秘密。
紫净道长多年前还给二人卜了一卦,卦象倒是出乎意料的天作之合,只是其中凶险万分,稍有不慎,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只是二人都是极为执拗之人,不会因为这天命之说动摇。
“你自己都有答案了,又何必问。”
国师一挥拂尘:“走吧,让为师看看,你这些时日长进了多少。”
顾清若悄悄抬眼,瞥见叶瑾煜脸色不好,不由得伸手覆上了他攥紧的拳头。
“很多年前,娘亲为我求过国师的签,说我福泽深厚,遇难呈祥,乃天生福将。这么多年,果然都应验了。”
“你走吧。”叶瑾煜抽回手,道:“朕见到你就生气。”
顾清若噎了一下,起身行礼:“微臣告退。”
紫净道长站在国师身侧,与国师遥遥目送顾清若独自离开。
紫净道长不解地问:“师父,您既然知道顾将军病势沉重,为何还让她回北境?”北境苦寒,她若回去,只会雪上加霜。
“她执念太深,京城是留不住她的。”
“那你也不该拿命去赌。”
“古往今来,文死谏、武死战,若当真战死沙场,倒是臣的福气了。”
她当真是这么想的。
若论权势,如今清河军之盛,比之前辈先祖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论富贵,镇国公府如今的家业足以泽及五代。
除了有些对不住父母长辈,叫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还当真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
她这一生,已然很是圆满了。
“可你方才刚说了贪生怕死。”叶瑾煜指出了顾清若言语中的前后矛盾。
“皇上聪颖绝顶,又何必故意挑臣的言语过失?”
“你若真出了什么事情,可有想过这世上留下的故人?”
顾清若顿了一顿,扯了扯嘴角,道:“人去如灯灭,哪里还管得了别人呢。”
“臣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臣又不是国师之流的修道之人,看破五丈红尘。俗话说蝼蚁尚且偷生,臣也免不了贪生怕死,既知自身之病,必然会竭尽全力想法子活下去。”
“顾清若。”叶瑾煜肃着脸问道:“你觉得你在朕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信赖之处么?”
这话问的,顾清若觉得这问题没法回答。
若说有吧,确实有些心虚。若说没有,她这不是挖坑自己跳吗?
见顾清若沉默不言,叶瑾煜闭了闭眼:“早知当初,便不该让你南征。”烟瘴之地,本不是她能受得住的。
“皇上,家国有难,又如何能做到袖手旁观。臣不过是臣子,尚有不得已,何况您是皓国的君王。”
“难得长久……是什么意思?”叶瑾煜冷声问道。
国师直言不讳:“若是将军继续如此点灯耗油下去,怕是活不过而立之年。”
叶瑾煜像是被烫到一般松开了顾清若的手。
顾清若低头在心中叹了口气,国师果然是谁的面子都不给,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早知如此,她今日便不该来的。
国师已经离去了半晌,炉中的香袅袅而上,清香似雨后早晨。
“你一点都不惊讶。”叶瑾煜忽而冷笑一声,道。
“是。”她的头又默默低了一分。
“好,真是出息了,与傅红月联手骗朕,确实好本事!”
“将军中过毒?”
顾清若能够感受到叶瑾煜攥着她手腕的手忽而就受紧了。
她低头应了声:“是。”
“可知是什么毒?”
“西南烟瘴之地,自然免不了瘴气。”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