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后

夜凉如水,皓月当空。

采嬉这才与胡伯整理完这书房陈旧被书虫快蛀穿了的书,这个时辰连守夜的婆子都偷偷打盹了,明日若是个晴天便要将这些书搬出去晒,与胡伯分别后,这才扶着腰牵着困意十足的玉山回房。

采嬉回房便要经过一片树荫茂盛之地,白日到还好,这夜里月光都被树挡得严严实实的,她虽然看不见,但是平日里老听丫鬟婆子们说些有的没的,每次走过这里便觉得阴森。想到这便加快了脚步,却听得玉山说:“姐姐,薛公子怎么一个人坐在河边。”

“薛公子?”采嬉试探地问道,采嬉刚靠近便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

“采姑娘”薛襄声音不似往日温柔,低沉又带着平静与疏离,一如对自己的称呼一样疏离。

采嬉本就长了一颗通透的心,自然明白这薛公子不愿意被自己打扰,识趣地想带着玉山回房。

采嬉向薛襄行了礼便转身去牵玉山,谁知还未转身便被薛襄一把握住了手腕,采嬉一惊下意识的想挣脱。

“陪我坐一会。”

“玉山你先回去吧,我陪薛公子说会话。”

玉山困极了,便也听话一人回房。采嬉寻了个石头便也随薛襄一样坐着,薛襄不开口,采嬉也不问,倒也自得。

月光照在薛襄的脸上越发让人觉得清冷,他眉头微皱,目光如这夜里的湖水一般死寂又深沉,许是沉浸在痛苦之中太久,人总归是想自救的,他这才回神想起了身旁还有采嬉。

“昨日禄王大人查处了一起贪墨案,皇上大发雷霆,命人彻查,这才得知城外饿殍遍地,尸横遍野,阿嬉与你一同入城的难民死了大半。”

“你可知那贪墨的人层层剥削,到那县官的手里不过百来两银子,可城外难民多,便有用米糠稻壳滥竽充数的,民不聊生,哀鸿遍野,若不是,若不是那官官相护,狼狈为奸,怎会如此,怎得没有一人将这贪官杀尽。”

采嬉敛了心神,“奴知道,奴知道人饿极了会做什么,礼义廉耻可换不来一碗粥的,奴虽遭了灾但算好的,饿极了还能吃草根树皮果腹,再往北的孔镇可是连老鼠都吃不上的,人刚一咽气便丢进锅里煮,还没熟便被分食了干净了。”顿了顿又说道:“薛公子,古往今来天灾不是头一遭,贪墨也不是头一遭,可为什么如今会出这般问题。”

薛襄一怔,便又听采嬉说道:“奴虽为女子,官场上的事情奴不懂,可奴知道,为奴为婢不光要选个好雇主,还要看那家是否治家严谨,换句话来说便是寻个有规矩的地方。这婆子、管家若是狼狈为奸,蒙上欺下,,若这规矩不正就算杀光了他们换一拨人来管便还会如此,循环往复,难道公子要杀光这天下人吗?”

“这府中的管家确是用人的高手,原来厨房有个婆子手劲儿大,洗过的菜和厨具都不能用了,可管家却没有辞了那婆子,却让那婆子去了伙房,劈柴烧火,如今一人能顶两个伙夫,公子若是有兴趣可向管家请教。”

采嬉说完,竖着耳朵却没听到回应,难不成这薛襄睡着了?啧,白费口舌了。怕是不早了,还是回去洗洗睡吧,明日还要搬书。

还未站稳,采嬉便被薛襄拉住,许是薛襄醉酒不知分寸,采嬉不仅是摔了,倒不像画本里那些情爱故事里的女子一般摔入男子怀中,成就一段佳话,而是摔了一个大屁蹲,尾椎骨一屁股撞在石头上,怕是再用力一点便要骨裂了。

薛襄本来冷若冰霜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嫣红,这才无措的放开了,“对不住,采姑娘可是要走了?”

“薛公子天凉,莫在饮酒了,伤了身子。”

“如此便回吧。”

薛襄看着恨不得飞回屋的采嬉畅快的笑了,这姑娘倒是个有趣的人,转身时突觉得脚下有个物什,捡起一看,是个装平安福的锦袋,可袋中却不是平安福,像是个…….玉璧?打开凑着月光一瞧,这玉璧玉色纯粹,必是不凡之品。一个丫鬟却贴身戴着不菲的玉璧,有趣,有趣的紧啊。

……

薛襄正瞧着福袋出神,怎料想半途一只咸猪手伸出将平安福袋抢了过去,“哟~可是哪位丫鬟给的,啧啧,我们这铁树怕是要开花了。”

“明日带来我给你掌掌眼,你无父无母,如今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不如由我这个兄长替你做主。”

“石大哥,莫寻我开心了,这不过是我捡到的,明日还要换回去的。”

“你这个呆子,那许仙与白娘子便是还伞成就的姻缘,怕是那丫鬟对你放心暗许,故意留下的。”

薛襄从石言玉手中夺回平安福袋,本想放于床头,但是一想到那玉璧贵重便贴身放于衣襟内。

那石言玉瞧见了更是欢喜,戏谑地说:“这破福袋都这般宝贝了,还说不喜欢那丫鬟,若尘你说是也不是?”

姬若尘却当做没听到一样,仍然抱着书,也不搭理石言玉。

“得得得,你们两个要是老了无人送终莫要怪为兄没有提点你们。”

薛襄摇摇头,这石言玉嘴里向来没一句正经话,虽常被戏谑但也乐在其中。余光瞥到抱着书的姬若尘,内心暗自与他较劲,这姬若尘琴棋书画样样都比他出彩,在众多门客中也只有他天赋过人,天生便是读书的料,可那赵辞赵大人却指派了自己做小公子的夫子。还记得那日自己去问赵大人,为何选中了他,那赵大人只说了四个字,“若尘不愿”,他能


状态提示:6.第六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