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她回到了六年前她四岁的时候。
她一个人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欢快的奔跑着,很是舒畅,整个世界都在呼吸,微风在前面引路,留下一串串银铃笑语。
不知不觉间草原上多了一些人,一个,两个……慢慢的像疯狂攀登的藤蔓肆虐疯长,直到人山人海。
她没有了奔跑的空间,空荡宽阔的草原并没有让她觉得孤寂,反倒是热闹的人群让她无所适从。
她转身向后望去,那个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影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摩肩擦踵的陌生人,她急得向上直跳,但没有用,只有用尽全力才能保持自己在人群中不被挤倒。
她被人群挤着流浪,不知身在何方,直到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声音,她一喜,但还没来得及呼喊,那声音就消失了。
她抱着自己手中的米老鼠,一声不吭的哭了出来。
她隐约感到有人正推着自己,抬起头来,睁开眼睛,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喧闹和吵杂的声音以及炙热的阳光。
脸在逆光的阴影下,看不清,但她知道是那个人,便叫了出来:“哥哥!”
猛的惊醒,她擦了擦头上的细汗,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木质的古典床上,被子很温暖,而且自己身上懒洋洋的,很舒服,伤全都好了,捏了捏拳头,感觉自己力量好像大了一些。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很干净,头发很柔顺,又看了看手指甲,被剪了,弧度很圆。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连忙摸了摸自己身上上下左右的口袋,一惊,不见了。
正待下床寻找时,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白青铜脸上黑漆漆一片,像烧黑了的锅底,他手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粥?一边走一边嘟囔:
“咱家的厨房还用的灶台?我说十一啊,啥时候给换了。”
十一:“……没钱。”还不是被某人给败了。
白青铜倒是无所谓:
“这不还有一天时间啦,安了安了。”
十一:“……一天不到,准确来说22个小时35分钟。”
白青铜看到小女孩已经坐了起来,靠在床柜上,眉眼稚嫩,眼神清澈,一阵恍惚:“真像”
走到跟前,阳光灿烂的露出白牙:
“好些了吗?来喝口粥。”
然后把那粘稠得像水泥一样的屎壳郎的最爱端到小女孩跟前,舀了一勺。
小女孩没有接,也没有不耐烦,很冷静,语气平淡: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既然你救了我,我的这条命就是你的,不过我现在必须要去给阿妈送药。”
小女孩把脸靠近那张黑乎乎的脸,用透明如水的眸子直视白青铜的眼睛,十分认真的说道:
“你得帮我。”
白青铜拿出一个蓝药来:
“是这个蓝红药水吗?”
把手一摊:“不好意思,虽然我不知道你花了多大的力气从坑蒙拐骗的摊贩拿到这涂抹外伤的药水,但我现在告诉你,子空了,你没能保护好它。”
白青铜把碗放下,对着小女孩:
“我帮你洗了脸,修剪了指甲,没换你的衣服,不仅仅是出于对你的尊重。”
更重要的是我在奇缘当铺找了n久也没找到一件衣服,就是这么穷啊喂。
当然这话没有说出来,还是要面子的。
小女孩呆了呆,不知所措,又在这时她听到白青铜说道:
“不打算介绍一下自己吗?讲讲你的故事。”
小女孩看着眼前撑着懒腰,十分惬意的身影,内心突然安定了下来,伸出瘦白的小手:
“我叫破晓”
白青铜知道她报了假名,也不在意,伸出手来和她一握,抿嘴微笑:“白十一。”
……
江海市南郊有一座孤儿院,它叫友爱孤儿院。
这里靠近江边,每到令人适宜的清晨与黄昏,整座孤儿院就会被蒸腾升起的水雾环绕,伸手不见五指的白色中
有令人毛骨悚然,骨头战栗的尖叫声传来。
直到白雾散去,整个孤儿院又会恢复安乐静好,欢快平淡的样子。
破晓第一次来到这个孤儿院的时候,敏感的内心就察觉到了这里的异常。
院长很是慈祥,孩子正常的像木偶,门口的阿妈脸上浮现的担忧和恐惧以及
时隐时现的血腥味。
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四周,记下环境和路线。
一整个白天她尽可能的不惹人注意的在院里闲逛,她看到大孩子欺负小孩子;她看到有孩子牙龈带血,满脸呆滞;她看到有孩子走近院长的办公室,很久没有出来;她看到老师对孩子推推搡搡,摔倒了顺便吐口唾沫……
她看到了很多,直到她来到门口,看着紧锁的铁栏杆和在小屋里看着她的阿妈。
破晓很难形容那种眼神,她不知道为什么那双黑褐的眸子和那张苍老的脸怎么可以同时表现出这么多情绪来。
她看到了恐惧,担忧,慈爱,犹豫,徘徊,以及最后的坚定。
阿妈从小屋里走出来,枯瘦的双手摸着破晓的脸,颤抖着声音小声说道:
“孩子,出事了,你尽管往阿妈这边跑。”
破晓知道友爱孤儿院一点都不友爱,但她在阿妈的手上感受到了温暖。
直到晚上她洗澡从澡堂里出来的时候,她看到了院长的那双眼睛。带着残忍和嗜血的兴奋。
她感到恐惧颤抖,低头擦肩而过。
她回到房间里匆匆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