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守门的小厮一个精神,忙过来牵她的马,“大小姐,您来了。”
“嗯。”
到屋里,问兰给她端来一碗菌菇鸡汤,“姑娘,这几日,问兰见着你,可消瘦了不少,喝完这碗汤,再去洗漱洗漱。”
大晚上的,怎么能喝得下这般油腻的汤,“备一杯浓茶来,汤就不喝了。”
“姑娘不欲歇息吗”
“晚些再歇,”到案上坐起,翻起了桌上尚未阅完的账目,唤问兰,“今儿,黄姨娘那里可有闹出什么事”
“姑娘连这个都知道了,”问兰在案前为她磨墨,“我正想与你说呢,说是小公子私拿了黄姨娘压箱底的一套金妆,黄姨娘吵了半个上午,那套薄面她搁着都舍不得用,必是被小公子拿出去当了换了些喝酒的银钱去了。”
“私拿他这叫偷窃。”
乐山搁下了手里的笔,合上了家里一应往来的账目,“夫人那边不说实话,这本账目从头到尾做的都是假帐,内里明细,我还需亲自跑一趟,她方能给。”
“不至于啊,夫人拿这个开玩笑做什么”
“不是开玩笑,”内务尽在刘氏手里,以她的脾性,不知要暗自吃下多少,“是习惯了。”
转身嘱咐问兰,“不必在案前伺候了,去门口看着,若是陈凄来了,告诉我一声。”
“哎,好。”
问兰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出去了。
看着一摞高的账目,乐山伸手捏了捏双眼间的山根,眼涩,坐了小半会,还是拿起了账目,继续看了起来。
看了大半个时辰,问兰进屋来,道,“姑娘,小公子已经来了。”
起身往黄姨娘的院子去,走到院门三里外,就听得到里头争吵哭喊的声音。
走近了,听得见二人对话。
黄姨娘哭着骂陈凄,“你这个小畜生,造我的孽,拿出去换的钱花的一干二净,你这个败家子,我要打死你。”
而后便是陈凄来话跳跃的声音,“怪我吗,谁叫你兜里没得几个银钱,每月拿的供奉还不够我塞牙缝的,你打,你敢打我吗在主母面前,瘪得跟根黄花菜一样,在我面前横,算得几个本事呐”
而走到正门的乐山,将这话悉数听到了耳朵里。
站在院门,看见一院子的凌乱,丫头婆子退的老远,而陈凄,仍在口不择言中。
气得本要晕厥的黄姨娘,定眼一看,唬了一跳,怎么大小姐就站到了她院子的门口,再看一眼,哭喊的嗓子,顿时歇了下去。
乐山走过来,抬起一脚,对着陈凄的屁股蹬下去,一脚,就将他踢翻,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突然其来的暴击,夹杂着陈凄骂嚷的声音。
头撞到院里的鱼缸上,陈凄撞得个脑袋发晕,在地上坐定,正要破口大骂,待看清了来人,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起来。
“陈凄,黄姨娘纵在千百人面前柔弱可欺,可这天下,也只有一个人可以让她仍享有礼数,任她装横有势下去。你万不该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这么多年的伦常道德,都白学了,”乐山冷起脸来,连空气都是静止的,她垂下眼,极其狠厉的朝他看去,“去,到门口跪着去。”
“我”陈凄还在惊慌中,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我的话如今也不作数了吗”
乐山那一脚,就差要了他的小命,如今反应过来,陈凄忙爬起来,朝院门口跑去,“作数,作数。”
挥退了陈凄,乐山朝黄姨娘走去。
黄姨娘腿根立时软了,“大姑娘,姨娘知道错了,这大晚上的,悔不该在院子里吵,毁了家里的清静,可你就看在姨娘也有苦衷的份上,绕了姨娘这一遭怎么样”
“姨娘说的什么话,乐山岂非是是非不分的人,”她伸手,“姨娘,可否屋里坐”
“自然可以,自然可以。”
在堂上坐下,一屋子里战战兢兢,姨娘好歹稳定了情绪,抹了两把泪,嘱咐丫头去上茶。
乐山接过茶盏,掀盖略略啜了一口,放下杯盏,问,“姨娘,凄弟这副模样持续多久了”
“多久,”姨娘恨铁不成钢,“一直都是这副样子,哪有改的时候,这一,”她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这个小畜生,竟敢拿我压箱底的那些妆面,这妆面,也不知被他挥霍到了哪里去,他整日不学好,叫老爷不要把他送到私塾里去,老爷不听,这才几年,他就染了一身难改的恶习,整日花钱无度,不学无术,跟着京里那些不学好的公子哥后面跑,人家什么身份,咱家什么情况,他偏不听,到头来,还要说我的不是。”
这副状况,也非陈凄一人的缘故,“姨娘,是你太过娇惯凄弟的缘故。”
“我”
黄姨娘生性性子弱,受刘氏打压,只敢在屋子出气,好不容易生了个孩子,所以凡事都格外的护着她那个宝贝儿子,陈凄做错了什么事,黄姨娘也管不了,久而往之,陈凄难免就这副模样。
“凄弟言行,甚是不当,你我都知道,家里子嗣,不比贵族子弟,万万不可如此娇惯,姨娘你管不了,我倒是有些主张,不知姨娘可否听我言说。”
“大姑娘的话姨娘自然要听。”
“嗯,”乐山朝屋内摆设略略看了去,“凄弟已渐大,不再适合住在姨娘的院子里,西边有座院子,明日就让他搬过去吧。”
“西边的院子,可是这院子已经凋零了好几年了呀”
“怎么”
黄姨娘忙改口,“就该让他搬过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