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喝花酒,齐深第一个想到的,还是陈乐山。
南苏也特意跟她说,“郡主,城郊今夜有宴,坐山听月,去吗?”
南苏说这个话的时候,嘴角还漾起了三分笑。
齐深一听,低眉想了想,问他,“有什么不一样,他也会去?”
“沈云舒近来有意为雍王拉拢朝中新贵,城郊宴,没有邀城中新贵,所以没请郑王,但是邀了元家二位兄弟,”南苏提点她,“雍王不日就要回京,小侯爷此举,用意明显。”
“结识门下清客,也能说得过去,这要是私相授受,明面上又结党营私,岂不是犯了圣上的忌讳,为何这一回,沈璞就敢如此明目张胆了?”
“听说大前日,沈云舒送客出门,刚出了巷,就遭了人刺杀——”
“伤着了?”
“上头压得紧,但听说,沈璞确实是伤着了,剑入胸口,出了血。”南苏弯下腰来,跟齐深细说,“郡主,这便是小侯爷高明的地方了,小侯爷之伤,以他的娇贵,好说歹说要一个月才能休养的好,但他只卧床卧了两日不到,便大设宴席邀请元家二位兄弟,消息放出去,你说圣上会怎么想?”
“怎么想,以陛下的心思,难保不多想啊,如今朝政,皆以元相把持——”
“非也,圣上一点也不会多想,他反倒觉得,这元三子,说不定自有他的过人之处。郡主别忘了,大唐惜才风气,开宴群友已经持续了多少年,这样恣意日子,陛下也有过。”
啧啧。
“去得,那这宴,要去得。”
沈璞私宴,没有庚贴,李邈也去不了,那她这一回,只能不请自去了。
南苏却说,“小侯爷,给你,也下了贴。”
“给我下了贴?”
还有这等奇事?
“沈璞他什么意思?”
南苏摇摇头,“不知道这里头的意思,但此宴,要去。”
自然去。
别的本事没有,和一和稀泥的能耐,还是有的。
“那我得找人陪我。”
演一出好戏。
“郡主,”南苏知道她要说什么,她家郡主,就有这个习惯,“这上一回,你拿小陈姑娘做饵,在郑王殿下的小宴上闹了一回,再闹,恐小陈姑娘会瞧得出来了。”
“哟,”齐深干脆从案上站了起来,打量打量了他,“我发觉,你还挺护着她的啊。”
“郡主,不是偏袒,只是你三番两次携带她,致使她亲身上了大理寺,此番,不就是你给她引来的秋水一祸么,若要继续,恐怕……”
“不用怕,我呀,”齐深望着他笑,“你不是很欣赏她吗,她早晚有一天会是咱们的人,我呢,要用她,就得从现在开始,听见了?”
南苏失笑,摇了摇头,“郡主你看着办吧,但我劝你一句,小陈姑娘的脾气,不是你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她若知道,你打一开始就利用她,只怕届时,覆水难收啊。”
“焉知不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呢。”
南苏奈何不了她,况且这个事,也说不准,“我这就替你去告知她。”
哪里知南苏刚告诉乐山,今夜要陪宴,乐山一听宴的明目,就摇了头,“我不去。”
“为何?”
“家中还有诸多事务,一片烦乱,若这个时候,还要出去赴宴,只顾自己娱乐,那便无法给家中亲眷一个交代,所以乐山不愿去,真的是有原因,还望郡主见谅。”
“莫非除了商铺被砸一事外,还有更严重的事?”
没道理,他查了查她近日的事,似乎也没别的了。
乐山本是在整理兵器,听他一问,手里正在擦拭的拭布,也停住了,无端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乐山没有本事,觉得,外头的事好处理,只因事事还有个法度,小事有府衙,刑事有寺丞寺卿,但家里头的事,却不知道具体怎么办,事求完美,两难,我如今,愁着呢。”
“看来副尉你,确实是有事在身,”他低头见礼,“那我就不扰你了,这就去复命。”
乐山诚诚恳恳,“万望,万望总兵大人,体谅。”
可齐深怎么会体谅她,陈乐山好的不听,那也没办法了,她派人直接将她的马牵到了山底下。
乐山从山上下来,遥遥看着马上的齐深,满心满心的无奈,走近了,听见齐深问,“你这个马,养成这样,跑得起来吗?”
“这几日奔波,战英瘦了不少。”乐山摸了摸战英的脑袋,它这会很乖顺,就着它的手,蹭了两蹭。
夕阳西下,乐山训马的模样,倒像一幅画。
齐深看了看,笑了笑,调转了马头,“走吧。”
乐山翻身也上马,看着齐深驾马自去的身影,默默叹了口气,只能跟战英说说,“那就走吧。”
一路出了城,看着日色,渐渐也暗了下去,城门再过一刻,就要落锁,看样子,今夜是回不了城,只能在城外栖一宿了。
头疼。
郊外景色好,却因钟灵山水秀,大多被圈做了皇家园林,寻常人家,望而生畏,站在云烟缭绕的山底下,也只能观望观望。
乐山托了齐深的福,又有幸进了山林游览。
奈何毓秀山水,她的心,总不踏实。
“陈副尉,既入了林,你瞧这一弯山月,虽近傍晚,但一路小径上山,高火通明,不亚于白日,多美的景色,平日你拘束惯了,现下如此良辰,还不满意?”
乐山侧眸向山下看了看,所望之处,一片祥和。
乐山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