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叫二狗子的小孩因为这位商人老爷答应给食物,高兴地给卢象升等人介绍起皮岛的一些民情,并爽快地答应卢象升提出的要求,带着他们去各民居参观,也去看了海边退潮抓鱼的情况。
卢象升等人是越看越沉重,情况远比他在之前想象的严重。
就说海边退潮抓鱼这事,密密麻麻地人。要不是岛上居民人为地设置了很多石头区,留住了更多的鱼儿,现在见到的人数还有没有这么多都难说。
卢象升在看完一圈后,给了二狗子一些赏钱。虽然这钱在岛上,其实并无用处,但好歹是份心意,而后和阎应元回到了总兵府。
此时的卢象升,在心中暗自调整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事的顺序。
原本他是打算几手一起抓,即兵事民事一起做起来。
可从现在看到的情况看,如果不解决民事,让士卒无后顾之忧,则仗必然不好打。
光说二狗子的大哥,本来因为一些原因,士卒吃得就很少,他还要再分给家人一些,那里还会有力气去厮杀。就算战时吃饱了,可也顾忌着要是自己战死了,家里人怎么办,因而也不可能效死命。
卢象升在后衙坐好之后,叹了口气,对一边的阎应元道:“丽亨,看来这东江镇的兵卒,除非是那些单身汉,才有拼死厮杀的决心。”
阎应元点点头,脸色沉重地道:“这也不能怪他们,说句实话,要我是那个二狗子他哥,我也不敢战死啊!”
“你我这次来登莱,是中兴侯举荐,朝廷的一些官员不敢怠慢我们。就算这样,光靠目前手头的一点军饷粮食,想把登莱建成一个强镇,我心中也没底气。”
卢象升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我听闻以前有人弹劾毛文龙私自和外商交易,派人去朝鲜偷挖人参。之前我对此还有点微词,怎能不顾朝廷律法干这种事情,难道是中饱私囊不成。但现在我能理解了,这都是被逼地。如果没有商人来交易,没有东西来交换些物资,东江镇就不可能存在了。”
阎应元听了附和着说道:“是啊,要是朝廷拨足粮饷,有余力能帮助安置辽东汉民,一个将领又怎会冒着被弹劾捞财的风险去做这些事情呢!毕竟他搞出来的这些事情众人皆知,又被人眼红嫉妒,长期下去自然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卢象升没有说话,低着头沉默了一会,才抬头看向阎应元道:“你给中兴侯要钱造船的信寄出去了没有?”
阎应元摇摇头,苦笑道:“九台,你应该知道的,我手底下的士卒才刚开始组建,人员、船只,你都还没有全部拨给我。至少我要知道现在我的手头一共有些什么,我才好向他写信?”
阎应元说完又想起一事,接着道:“而且中兴侯有没有回京师还不知道,信送早了也是没用。”
卢象升知道阎应元说得有理,便没有说话,开始想着事情。
过了一会,他站起来说道:“原本我还想着给他们一点时间,延缓一两日开始发放军饷粮食,但现在我改主意了。卢大!”
卢大应了一声:“在,老爷。”
“你即可前去通知皮岛副总兵陈继盛,言我半个时辰后就开始巡查士卒,并发放军饷粮草。”卢象升吩咐道。
阎应元一听,没等卢大应承,也站了起来开口拦道:“九台等等。”
卢象升看向阎应元,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
“九台,你才上任,刚之前说出去的话,怕是不好改。要是军令朝令夕改,怕有损你的威严。”阎应元提醒道。
卢象升面色沉重地摇摇头道:“丽亨,情况你都看到了,要是早一日发放,很可能就能救一些人。这屁事也不算军令,原本是想给他们一个面子,有利今后的统领。现在顾不得了,我料他们也不敢对我有怨言。”
卢大一听老爷主意已定,就抱拳一礼,出门传令去了。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陈继盛惶恐不安地带着皮岛所有兵卒接受新任巡抚的巡查。
之前没有粮饷,没有士气,所以兵丁也无训练。
虽说在他们的部队中,没有老弱伤残,但有气无力,面黄肌瘦着比比皆是。
卢象升看着最前面的几排士卒面色较好,兵器装备都比后面那些士卒要好不少。他知道这些应该就是将领们的家丁了,可这人数太少了。
而后面的一排排兵卒,残盔破甲,衣衫褴褛,站无站姿,面无生气。
卢象升心中很是沉重,不过他没有兴趣去训斥那些带兵的将领。
他穿着大红绯袍,身边跟着银盔亮甲的护卫,走在这些士卒队列中,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卢象升见这些士卒看自己这些人的眼神中有渴求,有羡慕,也有麻木,还有一些复杂的眼神。心中一想,就走到了这几千人的队伍中间站定,而后大声道:“我是新任登莱巡抚卢象升。”
卢象升的护卫们一听,就给中丞大人齐声传话,虽有海风不时呼呼作响,却也能传到所有人耳中。
“我知道你们很苦,但请放心,只要我卢某有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你们再饿肚子。”
“只要我卢某有衣服穿,就绝不会再让你们受冻。”
“我必定尽全力向朝廷争取粮饷,妥善安排你们的家人。”
“我就只有一个要求,我能做到的,你们也要做到。好好跟着我一起杀虏复仇,光复辽东。”
卢象升的一番话让所有的士卒都有点惊讶,以前那个官过来,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