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懂吗?是你,是你身为龙襄军的将军,却没能守护好御尺桥大阵的失责,才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是你们,放弃了夜昙郡,也是你们,放弃了夜昙郡数千万的百姓!”
她轻轻咂舌,“啧,数千万的人命啊,大隆帝国八分之一的人口啊,房泽将军。”她弯下腰来,拍了拍房泽的脸,然后站了起来,如同一只巡视着自己臣民的骄傲蚁后那样,扬起手里的雷扇,完颜一笑,“可我大隆帝国还剩下八分之七的人口,六分之五的的国土!”
“更何况,父王他英明神武,在你们拖住荒人的这些时间里,在魂归谷为这些怪物们布置了一道比御尺桥大阵还要强悍上百倍的防线!这些荒人一个也别想跑,都得死在魂归谷!”她得意的笑了出来,雷扇仿佛感觉到了主人的耀武扬威,更加凶猛地闪烁着可怕的雷电。
“好了诸位。”她重新回到了帅椅上,慵懒地一斜身体,“不论如何,诸位的忠心与功劳都被余看在了眼里,等回去,余一定会一字不落地禀告父王为诸位请功父王他,也一定会lùn_gōng行赏,定能让诸位都得到无比丰厚荣耀的赏赐。”
“现在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梼杌卫、龙襄军、虎威卫三军协力,好歹总共有八万人呢,一定能拖住荒人三天对吧?我已经算好日子了,按照父皇吩咐的你们需要拖住荒人的时间,现在也就差三天,所以你们能拖住荒人三天,魂归谷那边就准备妥当,只等荒人去送死了。”她抵扇而笑,可那些雷光好像仍不怎么听话,差点烧焦了她的头发,惹得她皱了眉把扇子拿远了一些。
“这场战争的胜利,注定是属于我们人族的。”应熙景灿然笑着,娇媚如一朵迎着朝阳怒放的牡丹,“所以诸位,开心点,想想你们的军功和赏赐,喜悦吧,骄傲吧,自豪吧!为我们人族的胜利而欢呼,为父王的圣明而欢呼,为月族的百代辉煌而欢呼吧!”
“……”
“……”
没有人喜悦。
更没有人欢呼。
整个房间里的气氛仿佛被人抽干了空气的干瘪罐子。
真相大白从来都意味着一方会面临着难以描述的心情。
是震惊、是苦涩、是绝望、还是无法抑制的悲伤、还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还是……胸腔里难以遏制的痛苦,如同一把刀子刮开了这些将军们的皮肉,在他们身上烙下难以被任何事物所磨灭的耻辱。
圣帝圣明。
人族必胜。
的确。
但是在场的每一个将军,每一个在这御尺桥上拼过命的人,都输了。
……
一切的一切都太巧合了。
放弃夜昙郡,看似无奈之举。
但是在夜昙郡驻扎了多年的龙襄军副将房泽,向来通透的他,眼力却看到了别的东西……这或许并不是无奈。
如果一开始,圣帝就没打算让他们守住御尺桥,那其实就意味着圣帝一开始就打算放弃夜昙郡了。在魂归谷布下陷阱,让所有荒人有去无回。
但是实际上,有去无回的不仅仅是荒人,还有夜昙郡数千万的百姓。
数千万与弗羽家藕断丝连的百姓们。
也包括弗羽家全族。
圣帝……是要将弗羽家这个“五国十族,皆不敌一羽”盘亘在大隆数千年甚至比月族还久的古老家族,连根拔起。
既你弗羽家在夜昙郡根深蒂固,你弗羽家家主号夜昙海帝王,占据着整个夜昙海还要与我月族平分这块宝藏,使你弗羽家偏安这西南肥沃土地,在千百年来在夜昙郡自立一国,可以说是你弗羽家养活了整个夜昙郡的数千万人口,每一个人都与弗羽家有脱不开的干系。
那么,我就血洗你夜昙郡。
夜昙郡,我要了。
夜昙海,我也要了。
但是你上面的人,我可以一个都不要。
只要能留住我的国土。
……
噗嗤
房泽喷出一口鲜血来,身旁的同僚赶忙来扶他,他却早已目中无神,看着高高在上的十三公主,手指颤抖着……你们月族,自古就是斩草不留根。
你们月族。
你们月族。
我们龙襄军,也是被你们放弃了不是吗?就因为我们,就因为我们在御尺桥上呆了太久,这些年与弗羽家的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走了近了,迄今为止,圣帝从来没有怪罪过半句。
但是,但是,却早已经将龙襄军也当成了弃子。
房泽已经完全猜出了他们的结局。
就算他们守了这三天,他们也一定过不去魂归谷。
我们龙襄军,为你们月族守了千年的御尺桥,为了你们月族得到夜昙海的宝藏,下到夜昙海里去挖宝死了多少兄弟?你们蟾桂宫里那些奢华的宝物、那如同仙宫的摆设……有多少沾了我们的血?
可竟然因为你们月族的猜忌,就落得如此下场。
不动声色间,就已决定了我们的死亡。
多年前在来御尺桥之前,他曾面圣,诚惶诚恐地偷偷抬起头时,还稚嫩的他看见那位的目露慈祥。
那个看起来任性愚蠢的公主,此时眼眸里闪烁着的光芒同那时那位慈祥的圣尊一模一样。
房泽的眼泪涌了出来。
可最终,他一句话都没说出。
……
“这场战争的胜利,的确属于我们人族不假。”幽幽地一句轻轻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
这个明亮的被公主手中雷扇所照耀的犹如盛世之华光的房间里,像是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