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揉碎的金子,涂抹在蓝色的天边。被遗忘的风,孤独地掠过深夜的树梢。
这岑寂的夜漫长无边,黎明,不知何时才会到来。
水边,无数只萤火虫翩跹起舞,流光溢彩,如梦如幻。
穿鹅黄色衣衫的女孩站在那里已有许长时间了吧。
有人用白娟做成的口袋装了满满的萤火虫,卖给走夜路的人,亦或是只图玩乐的人。
夜已深,零零散散的行人也都散去了。
夜晚的风有丝丝凉意。李景天径直走到那少女的身边。
“给你。”他将装有萤火虫的锦囊递给她。
那女孩有些惊讶,微微侧头望着他,头上的珠钗随着侧头的动作一晃一晃地甚是可爱。
“给我的?”她有些迟疑,慢慢地接过了锦囊。
忽然她向他走了一步,“谢谢你!”。她像是吃到了糖的孩子一样笑得很开心。
李景天看到黄色的裙衫下露出的那只脚,在浅浅的水边留下浅浅地足印。
那只脚很是白嫩,她没有穿鞋。
好的女孩子是不可以随意在男人面前露出不穿鞋的脚的。
李景天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萍水相逢本是不值得留恋的,更何况是对一个没有穿鞋的姑娘。可李景天还是在没走出多远的时候回了头。
无数只流萤萦绕在她的身边,落在她的发上、手上、衣衫上。他送她的锦囊的绳子已被解开。她置身于光芒的中心,笑得那样开心,浑然不知自己像个仙子一样美丽。
李景天垂下了眼,夜色中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
黎明将至,萤火虫的光芒也将逝去。
前面围满了人。每当黑暗消逝、光明到来的交叉间,那座城就会闪现。城里住着他们的公主,她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改变这毫无“希望”的生活的唯一的希望。
弓箭已搭好,对准了城的唯一的入口。
一株花攀附在城门上,开出无数朵艳丽的花。可只有一朵,是真正的神的封印。成败只在一瞬间。
箭射出,击中花蕊,花朵随即枯萎。射箭的人喜上眉梢。射中的箭与枯萎的花一并消失了,瞬间又开出更多的鲜艳而绝望的花,将城门紧紧地封死。
那射箭的人一愣,不甘心的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刀砍向那唯一的花径。霎时间,花朵四溅,落在地上汇成血流。射箭的人被飞散的花朵触碰到,立即化为一滴血,融入血流中。
四周的人惊恐万分,作鸟兽状,四处逃散。
太阳冲破最后一道防线,一跃而出。阳光普照大地,血流慢慢退去,直至消失不见。
城再一次消失了。人们个个垂头丧气。
只因这个国家是被神诅咒的。
壹佰叁拾陆年又十五天,每一天日日如此。人们永葆青春,不会有人老死,也不会有人出生。
是的,不会有人出生。自诅咒开始的那一天起,流血的伤口将永远流血,人却不会死去,因那受伤的人要永远忍受这疼痛之苦;怀孕的孕妇,将永远无法生出胎儿;年少的孩童也永远无法长大,直至诅咒被打破……没有死的恐惧,也没有生的希望。
身体永远重复前一天的状态,日日如此,可心灵不会。
人人都羡慕神的强大,却很少有人能忍受神的寂寞。
天已经大亮了。颜卿走到河边洗了把脸。水面上映出一个白色的人影。
“你是谁?”她转过身问道。
“我是白羽,”她指了指天空中那朵像羽毛一样轻柔的白云说道,“我等你很久了。”
颜卿并没有顺着她的手指望向天空,她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她身上移走,任谁也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走。
因为她很美,美得像个公主。
“你在等我?”颜卿的声音虽然还很惊讶却已变得温柔。任谁对着这么美丽的女孩也无法忍心说出严厉的话。
“是啊!”她用手拢了拢那像绸缎一样美丽的发,“我知道会有一个人带我离开的,我知道我会等到的。我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要找的人。”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知道自己要什么。
她笑了,笑得很开心,“你就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
“可是我迷路了。”颜卿坦白道。
“我也迷路了。”白羽笑着说道,“你不觉得有人和你一起迷路是件很有趣的事吗?”
白羽走向她,道:“我们会离开这里的。不过首先你得先帮我把头发挽起来。”她用手拢了拢头发,抬头问道:“你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