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酒,大口的喝酒。他有许多的美酒,也有许多的美人。
任谁度过一百三十多年的青春,却没有一个女人或是一个男人。这不可能!
在这个国家,男欢女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大把的青春,大把的厌倦……
时间真真是最有趣的了,它能将一切变得面目全非。
他也有过大把的女人,却只有过一个妻子。
今天他只想喝醉。
慕言,这个国家最有权力的人,也理应是最快乐的人。可是他的心里有一根刺,这根刺和他的妻子有关。
他们的婚姻是最最可笑的了。
直到现在,颜卿才开始相信澜澜所说的这个国家是被神诅咒的。这是出口,她来来回回走了许多次,每一次又会到了原点。
“没有人能走出去的。”她想起问路时那人无奈的说道。
“我们回去吧!”她对坐在路边等着她的白羽说道。
太阳挂在正空中,颜卿的鼻尖渗出了汗。若是以往,无论在哪里她都是能随遇而安的人,可如今她迫切的想要回去弄清楚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每多等一秒,对她来讲都是痛苦的。
世间有许多可怕的事,比许多可怕的事更可怕的便是等。
等,慕言已不知道等了多久,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救赎自己的机会。哪怕是神,也有懈怠的时候吧。
颜卿带白羽回到客栈的时候,一个穿青衫的男子正在喝酒。她们上楼的时候,那男子一直望着白羽。
今晚,他没有来。
阿萤坐在岸边,她将鞋子脱下放到手边,河水一波又一波的漫过她的脚丫。
天边的星星看起来那么遥远,她突然觉得很寂寞。
慕言喝了很多的酒,他的眼睛变得血红。他已经吩咐手下人对闯入者静观其变,不要打草惊蛇。
他看着手中的画像,忽然笑了。
他们中也许有一个是打破诅咒的关键,又也许一个都不是。
他心中已有了答案。
美艳的女子将娇软的身躯送入慕言的怀里,慕言俯身将她压在身下,目光无意间触到画像中的人儿,心中一荡,忽然他一把推开了她。
颜卿终于弄清关于诅咒的事情了。
所谓的神的诅咒,其实是人的怨念。
这个人曾是这个国家的战神——刘戬。
义孝王刘戬,王的亲弟弟。
最终他背叛了王,被满门抄斩。临死前他诅咒了这个他生前为之而战的国家。
他的怨恨有多强大,这个诅咒就有多强大。
真相到底是什么呢?也许只有事情发生的那一瞬间才是真实的。至于历史,那不过是胜利者的宣言。即使一个人秉着公正的态度记录一件事,也很难做到完全公正。
因为人,是有感情的。
日子从一个肩头滑向另一个肩头。河水拍打堤岸,漫过寂寞的脚踝。眼睛眯起来,看星星透过云层,散发着光芒。低下头时,热泪终于崩坏。
一个寂寞的人,给了他思念,只会令他更寂寞。
只是这世间,为情所困的人又何止一人。
水上没有船,也不会有船,因为不会有人离开这里。颜卿开始怀疑,也许澜澜也是一个梦,这一切都是一个梦,一个漫长没有尽头的梦,没有人能醒来。
“我们会离开这里的。”白羽握住她的手。
一个穿黄衫的女孩从她们身旁走过,她没有穿鞋,洁白的脚在岸边留下浅浅的脚印。
颜卿分明看到她脸上的泪水。她仿佛透过她看到了自己。
“我们回去吧。”
“是!”
白羽已经跑到前面了,她永远像个开心的孩子。但愿她永远都像个孩子一样开心。
风吹走了她的面纱,她追赶着想要捉住它。
面纱像蝴蝶一样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快要落到水里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它。
他把它还给了白羽。
很少有人见到白羽不多看她一眼的,连女人也不行,因为女人更善嫉妒。
可是他没有,因为他是个瞎子。
“不要相信她。”他走过颜卿身旁时忽然低声说道。
颜卿愣了一下,那个人已经走远了。颜卿只记住他青色的衣衫,那张面孔却模糊了。
白羽跑了过来,像蝴蝶一样,面纱重又回到了她的脸上。
“你到底是谁?”她逼视她的眼睛。
“我是白羽啊!”
颜卿咄咄逼人道:“你没有过去吗?每个人都有过去的,没有过去怎么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呢。”
“我的过去?”白羽突然想到那晚做的噩梦,梦中一个人对她说“回来吧,回到我的身边吧!”
她努力回想那人的脸,也许那是她的过去。她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颜卿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回去吧!”她的心软了,前一刻她还希望她永远像个孩子一样快乐,下一刻她自己竟要亲手打破这希望。
如果她们被永远困在了这里,如果……
她不敢想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