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忠恕已经学了指法、刀法、剑法,但吉文操依然还是比试掌法,上手就是一轮疾风骤雨般的猛攻,忠恕现在已能支撑三五十招不败,中间间或还能反击一招半式。这天二人以掌法斗得正酣,忠恕一个后己先人眼看要拍到吉文操的肩头,吉文操不躲不闪,右手上抬化掌为指,一下子点在忠恕的中府穴,忠恕立刻右臂酸麻,力道全泄。过去只比掌法,现在用上了神仙指,忠恕既要应对他的掌法,还要防备他中途变招,压力大增,支撑二十招就落败了。吉文操自此一发不可收,指掌拳全都用上,偶尔还来个贴身扑靠,忠恕被他摔得鼻青脸肿,浑身淤紫。
忠恕怕老秦他们看到自己这狼狈模样伤心,等天大黑后用衣领遮住脖子才回去,但老秦等人对他何等关心,一见他与往常不一样,立刻就发现了身上的伤,老秦毫不意外又哭了起来,老阿脸朝着墙,只有史胡子一脸木然,但三人谁也没劝他不要再练了。
这天上午,史胡子又叫忠恕练习射箭,忠恕不忍拂违他的心意,只得默默跟着他来到山谷,史胡子制造箭簇,逼着忠恕射杀了几只南下的大雁,烤了一只,监督着忠恕吃下半只这才让他回去。二人刚来到寺门,就见两个戴着高帽身穿白袍的胡人急匆匆从森林那边向山门走去,忠恕看到身前的史胡子身体顿了一下。
那两个胡人到了山门,今天正好是贺兰当值,他忙迎上前去,一个胡人躬身施了一礼,双手把一张帖子呈给贺兰,贺兰最近跟着陆变化当接引知客,待人处事的本领很有长进,那胡人的话他听不懂,帖子又是用胡语写成,一个字也不识,但看帖子镶着金边,还有那两个胡人的衣着仪态都非同一般,感觉这二人大有来头,不敢怠慢,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侧身把二人让进寺里。陆变化正在客堂与吴真说话,远远就看见贺兰领着两个胡人走来,忙叫吴真去请安仲期,然后自己快步迎了上去。那两个胡人见陆变化身着黄色道袍,年纪又长,知道他在宫中地位较高,躬身一礼,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了几句,陆变化常去西域,知道是些问候的话,一边还礼一边还以祝福,也不知他们听不听得懂汉话。
这两个胡人白袍边上绣着橄榄枝,胸前绣着一团火焰,看装束是西域祆教的教徒,不知他们为何今日上得山来。这时安仲期来了,那两个胡人一见安仲期,立刻上前行礼,等安仲期还完礼,陆变化把帖子递给他,安仲期看了一眼,用汉话道:“袄教东方大主教一行要来拜见掌教,现在已经在上山的途中,很快就要到了。”陆变化一愣,安仲期低声道:“先把两个使者安排到客舍,我们立刻去见掌教。”
安仲期用胡语向那两个胡人说了几句,命贺兰带着他们去客舍喝茶,此时天风应在法堂,安仲期让吴真通知法言和范虚到法堂,自己和陆变化赶了过去。天风正在和一个小弟子讲经,见他们二人急匆匆进来,知道有事,站起身来,很客气地请那小弟子明天再来,然后才和二人说话。安仲期把帖子递给天风,把袄教东方大主教上山的事说了一遍,天风听完沉思不语,不一会,法言与范虚也到了,听完安仲期的话,都是一怔,感觉这事太不合情理。
袄教又称火袄教、拜火教,发源于波斯国,曾经是波斯国的国教,信奉上天,尊阿胡拉马兹达为唯一的、最高的、不被创造的主神光明神。根据袄教教义,阿胡拉马兹达创造了火,给予人间光明与力量,火是阿胡拉马兹达的儿子,是神的造物中最高和最有力量的东西,火的清净、光辉、活力、锐敏、洁白、生殖力等象征神的绝对和至善,因此火是人们的“正义之眼”,对火的礼赞是教徒的首要义务,拜火是袄教祭祀的主要仪式,袄教徒在自己的衣帽、用具,甚至自己的身体上刻上火焰。
随着波斯人的扩张,袄教也传播到西域等地,西域的粟特胡人早早就信奉了袄教,他们在丝绸之路上来往经商,所到之处都建立袄教寺庙,袄,就是天的意思,所以汉人称袄教寺庙为胡天,隋都长安和东都洛阳就各有两个规模宏大的胡天。阿胡拉在人间的代表称为麻葛,也就是执掌教仪管理胡天的祭司,由他们传播袄教教义,引导对光明神的祭祀,最高的麻葛在波斯。各地的信徒建立了庙宇,都会请大麻葛派出祭司来主持,但因为教徒分布地域太过辽阔,有些波斯派出的祭司甚至要走数年才能到达要主持的庙宇,于是袄教总教大麻葛就建立一个制度,向北、东、西三方派出使者,长住在外,代表自己处理教务,委任附近地域的祭司,久而久之,这三方使者各拥势力,名义上听从波斯大葛麻的,实际上各行其是自我传承,波斯总教也罢免不了他们。袄教东方大主教驻节在史国石城圣火寺,是西域及东土袄教徒的最高领袖,圣火寺里有终年不灭的圣火,是西域袄教徒的圣地。朝阳宫位于绝深山脉,数百年来从不在当地传教,与袄教更是鲜有交往,实在想不到东方大主教会来拜见。
陆变化首先问:“会不会是冒牌的?”法言、范虚等人也是这样想的,朝阳宫与史国相隔数千里,又不通他们的教义,即便来个假冒的大主教,众人也难辨别。隋朝时炀帝好大喜功,对西域诸国朝觐的使者极为优待,不仅沿途提供免费吃住,到了长安往往还有大量的赏赐。许多西域奸商就冒充使者,随便编一个国名,穿着奇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