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心中生起敬意,挺身抱了抱拳,道:“姑娘多经磨难,蒙尘疱厨之间,尚有如此识见,在下佩服。”那侍女笑道:“妾身在南朝时,小名唤作出尘。”李靖立起身来,深深施了一礼,道:“多谢出尘姑娘提点!感触良深。在下今后应该如何自处,还望姑娘赐教。”张出尘起身盈盈还礼,道:“公子才智胜妾身万千倍,如何敢言指教!如果公子不嫌造次,妾身冒昧请公子立刻离开长安。天下即将大乱,公子当遍访天下英雄,追随明主一展雄图,建不世功业。”
李靖对于天下形势多有了解,民心思乱,早具征兆,此次进京见了杨素,心中可说失望至极,听了张出尘一番话,毅然决然带着她出了杨府。
杨府家将见府里的宾客要带着婢女离开,慌忙报告杨素,杨素笑了笑,也不阻拦,任由他们去了。
李靖带着张出尘骑马离开长安,东出洛阳,途中遇到了现在的义兄虬髯客。虬髯客自称是长安人,姓张名仲坚,从小师从东来传教的袄教祭司,习得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近年一直在江湖上游荡,结交豪杰。李靖与他一见如故,二人结为兄弟,虬髯客与张出尘同为张姓,二人结为兄妹,虬髯客主婚把义妹嫁给了义弟,从此三人结伴在江湖上游走,闯下绝大的声名。
李靖幼时即好习武功,十岁之时,大隋第一高手史万岁在韩擒虎府上见到他,甚是喜爱,传了他一套运功行气的法门,名叫清宁生,让他时时修习,强身健体,李靖十多年来每日静坐运功,自感神清气足,不知疲累,结义后又得虬髯客指点,武功大进,二年不到,身手已隐隐超出虬髯客。虬髯客的武功得自于胡人伊叙奴,伊叙奴是西域康国的袄教大祭司,精解教义,武功高强,不远万里只身东来中原传教,长安的团年大胡天即由他所建,虬髯客的内功得自伊叙奴的真传,名叫寂静之火,名字虽然叫火,却偏于阴柔,适宜女性修习,虬髯客就代师传授给义妹张出尘。张出尘跟从义兄习练内功,一年即有大成,因她爱着红衣,又手持一柄拂尘作为兵器,江湖人称红拂女。
李靖早有声名,加上杨素对他的礼遇流传开来,虽然从未领过一兵一卒,江湖上却把他尊为兵神,李密、王世充等豪杰起兵后,一直想把他引入麾下,不断派他的亲朋故旧携着重礼来游说。李靖暗自观察,绝不轻许,一个月前他又接到段举的信,极力推崇李渊、李世民父子,段举是他的同窗好友,彼此相知,多次力荐,他有些心动,就约了虬髯客,与夫人一起前往太原。
离晋阳还有三日路程,李靖得到消息,李渊与李世民已经举兵南下,将要取长安,虬髯客就想掉头返回,李靖判断李世民父子能轻取长安,但李元吉与段举面对十多万突厥大军,难以守住晋阳,就想先去襄助段举,侍太原稳定,再去长安。张出尘意见总与丈夫一致,虬髯客无奈只得跟着北上。
这天将到晋阳城下,远远地听到啸声,只凭声音就知啸者功力非凡,北地竟然有这等高手,三人非常惊异,纵马迎上去,想会一会这位高人,远远就看见一个人打马狂奔而来,后面一人施展绝世轻功追赶,到了近前才发现被追杀的竟然是故人。独孤士极与李靖早年相识,脾气相投,引为至交,见到李靖,就像遇到了救星,狂呼“李郞”,泣不成声。
此时后面那人已经追近士极马后一丈,他纵身而起,双手成爪,向士极背上抓去。不待李靖动手,虬髯客自马上飞身纵出,出掌向那人的头顶击去,那人感到劲风扑面,不及攻击士极,反掌向虬髯客迎去,两人在空中对了一掌,各自后跃一丈,凝目对视。众人这才看清追赶之人的面目,只见他满脸英气,一身青衫,头上束着道髻,年龄看着比士极还小一些。这人如此年轻,竟然有这等好功力,很是让人惊讶。虬髯客刚才一掌已使了八分力,双掌相交,那人一步也没多退,士极勒转马头,大喊:“他是武显扬!他杀了段举!”
李靖三人大惊,这半年来他们经常听到朋友提起武显扬,知道他来自祁连山朝阳宫,身手不凡,下山后投奔了太原李渊,想不到他如此年轻,还杀了段举。士极指着那人:“他勾结突厥,被段举发现,就杀了段举满门,又栽赃嫁祸,抄了他的家。”李靖与段举情谊深厚,听到他命丧此人之手,悲愤异常,跳下马走到近前,抱拳一礼道:“原来是朝阳宫武大侠,在下李靖有礼。”对着敌人,他也不失礼数。
那人抱拳还礼:“久闻李药师大名!在下许逊,已非朝阳宫人。”李靖一怔,原来此人并非武显扬,而是他的师弟,许逊的名字他也听说过,与武显扬一起下山投奔李渊,有传言说武显扬等人是叛出朝阳宫,许逊说他已非朝阳宫人,看来传言不虚。许逊一指士极:“段举勾结突厥,意图偷袭晋阳,已经被李都督斩首。此人深夜潜入段府,明显是同伙的贼人,在下奉守备武师兄的命令,擒拿他归案。”
士极大骂:“放屁!你们私通突厥的证据还在我手里,哪能任由你信口雌黄!”说完从怀中掏出那张羊皮扬了扬。许逊道:“突厥与段举的来往书信已放在李都督案头,他自己和身边人对罪行供认不讳,方才伏诛,你再编造一封书信,岂不可笑!如有真实证据,也可拿到李都督面前对质。”
虬髯客接过士极手中的羊皮,看了一眼,道:“这是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