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沈藏凝听了这话,却一脸无语的看着她,道:“我当然知道。”
“……”卫长嬴想了想才道,“那四妹妹为什么还要帮大表嫂顶罪呢?”
沈藏凝道:“你是没见到大表嫂身上,袖子稍微挽点起来,全是一个个乌青的指印……”
卫长嬴被吓了一跳:“大舅母居然敢把大表嫂打成这个样子?!”
就是人家嫡母养庶女,或者继母养元配之女,亏待也没有敢打出这种明着的伤的,叫人看到了,不是现成的把柄吗?钱氏虐待邓氏竟然到了这样明目张胆的地步?
沈藏凝瞪她一眼,嘀咕道:“三嫂子真笨,大舅母是这么蠢的人吗?”
这话虽然说的不客气,但她年岁还小,神态天真,使女们都掩袖轻笑,卫长嬴也不计较,摸了摸她鬓发,道:“是是,三嫂子笨……你且说说大表嫂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伤痕?”
她狐疑的想着总不可能是苏若潜干的吧?
就听沈藏凝小声道:“是大表嫂自己掐的!”
“……!”卫长嬴愕然,随即明白过来,“是为了……她的孩子?”邓氏进门以来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名字还没起呢,就被婆婆折腾死了,心中痛苦无法诉说,却用折磨自己来抒发吗?
沈藏凝闻言,眼睛一眯,道:“啊,今儿个,三舅母什么都告诉你了呀?”
卫长嬴一噎,随即笑道:“三舅母说四妹妹聪明得紧,我还说我进门日子浅,还不大熟悉四妹妹的性情,现下可算知道三舅母所言不虚了!”
“我当然是极聪明的!”沈藏凝点了点头,毫不客气的认可了这个评价,跟着愁道,“但现在你这又聪明又好心的四妹妹就要挨打了,怎么办呢?”
卫长嬴有点哭笑不得道:“你刚才不是说至多回去被打一顿吗?怎么现在又愁起来了?”
“能不怕吗?”沈藏凝呻吟一声,往车轸上一靠,闷闷的道,“母亲跟前的陶嬷嬷最是铁面无私,打起来一点都不留手的,痛得紧!”
卫长嬴忍不住道:“其实我就是不明白你既要替大表嫂顶罪,何必非要把鹦鹉送到厨房里去?就认了弄走了表弟的鹦鹉,罪名岂非轻一些,母亲也不至于这样生气?”
沈藏凝抬头道:“咦,三舅母没有告诉嫂子?那鹦鹉的死……”
“……悄悄打发个可信的人出去埋了,就说不仔细松手让它飞走了。”卫长嬴小声道。
“……!”沈藏凝无语良久,才一拍额,懊恼的道,“是啊!我就说飞走了不就成了?那样五表哥也不至于这么生气,没准他心思都放在了去寻鹦鹉上头了,哪里还会发脾气?他不发脾气,母亲也不至于大动肝火……唉,看来我还是不够聪明,往后遇见这样的事情,得多多向嫂子讨教才成!”
卫长嬴赶紧道:“其实我也就是旁观者清,这么一说。真换了我在里头,也未必能想到这主意。”她心想我就是顺口一说,你可别往后做了什么坏事都过来找我帮忙,那我是给你出主意呢还是去揭发你呢?两边都不是啊!
沈藏凝握着拳道:“总之这个法子记下来了,下回再有差不多的事情,我就知道该怎么说了。”
卫长嬴擦着汗转移话题:“这把鹦鹉送厨房里的主意是谁出的?是你还是大表嫂?”
“大表嫂出的。”沈藏凝嘟了嘟嘴,玩弄着双螺髻上垂下来的丝绦,道,“大表嫂说下了厨房就看不出来怎么死的了。”
果然是这样,卫长嬴琢磨着要怎么劝说这小姑子几句,往后不要这样顺着旁人意思走了,就听沈藏凝道:“其实我知道大表嫂收买了厨房里的人,打算把这事儿栽到大舅母身上去。”
卫长嬴叹气道:“四妹妹什么都知道,但是否想过这么做并不一定是在帮大表嫂呢?你看如今咱们回家,四妹妹自己不提,谁知道这会大舅母怎么样了大表嫂了呢?”这都是苏家家里的事情,苏夫人都不多说,甚至苏屏展也不希望苏夫人多说——你一个外孙女插手真的好吗?
而且邓氏这么做,虽然间接坑了苏鱼梁一把,但以钱氏一贯而来的手段与性情,怎么可能饶得了她?沈藏凝既然是同情邓氏才替她顶的罪,但她顶了这罪,邓氏却也未必能够平平安安啊!
沈藏凝俯到她耳边,悄悄的道:“过几日嫂子你就知道了,我是那么笨的人,想不到这些吗?”
卫长嬴狐疑的问她:“大表嫂还有后手?”
沈藏凝手指绕着丝绦,却是左顾右盼的不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