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闻余兰眼睛一亮,肃然起敬道:“我出身贫寒,最羡慕的就是知书达礼的人了!沈四小姐如此才华,往后还请不吝教导!”
沈舒颜心里懒得理她,但被婶母似笑非笑的看着,到底不敢当作没听见。这会看都没看闻余兰一眼,淡淡的道:“婶母谬赞而已,你不要当真。”
见状卫长嬴、沈舒景等人都微微皱了下眉,这态度也太敷衍了……
但她们不知道的是,闻余兰性情坦诚而热情,尤其她对有学问的人的尊敬,早就到了盲目的地步。沈舒颜好歹被婶母逼着还会敷衍她,当初卫新咏那可是明着赶人啊!
可闻余兰就是能够顶着他变着法子的赶人,一天七八次的拿自己最好的东西跑过去讨好他!
所以沈舒颜这种态度,在闻余兰眼里根本就不是事儿!
“有学问的大户人家小姐就是不一样,这风仪好生高贵!”闻余兰心里称赞着——这话倒也不算乱夸,沈舒颜的礼仪跟学问确实是无可挑剔,到底是端木燕语严格调教的底子,后来抚养她的婶母们又个个出身大家。
但老实说,因为年纪还有心性的缘故,论风仪她其实不如沈舒景来得大气。
不过在闻余兰的眼里,凭什么风度气质,都无法与“学问”二字比。
被卫长嬴重点介绍为才女的沈舒颜,她就是觉得美过沈家一切小姐。
现在她就在发自内心的称赞:“沈四小姐这样有才华,还这么谦逊。怪道父亲常说海内六阀卧虎藏龙,非同常人所能想象!”
看出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绝非说场面话或讽刺。卫长嬴等人都有点无语……想了想,卫长嬴露出一丝狡黠的笑:“闻小姐既然喜欢舒颜,那不如这样,这段时间,你们住一个院子?”
“三婶!”眼看闻余兰就要欣喜的点头,沈舒颜脸色微微一变,道,“三婶您忘记了吗?我那院子小得很,闻小姐是咱们家的贵客,怎么能让她受这样的委屈呢?”
她话音刚落,袖子就被长姐沈舒景扯了一把——客人还没回答呢,做主人的就先拒绝,这也太失礼了。
更何况沈舒颜这番措辞俨然是在指责卫长嬴故意怠慢闻家兄妹。
这要是寻常时候,没外人在,卫长嬴倒也不至于容不下。可现在闻家兄妹就在跟前,这不是明摆着拆台吗?
卫长嬴果然脸色一沉,轻斥道:“谁说是让闻小姐住你那院子里去了?咱们明沛堂里屋子多了去了,我早就命人收拾出了两套宽敞明亮又地气和暖的。到时候你收拾一下搬过去!”
她恼沈舒颜不分场合的耍脾气,这会语气就比较重。说完之后,也不去看沈舒颜咬紧的唇,换了笑脸向闻家兄妹:“你们一会可以先去看看地方,若是不喜欢,再换也可,千万不要客气!”
“夫人预备的一准是好的。”闻知齐红着脸不说话,只用力点了下头,闻余兰倒是甜甜的道,“再说跟沈四小姐做伴,自有书香满院,哪能不喜欢呢?”
卫长嬴心想这小姑娘虽然是闻伢子之女,倒是个极讨喜的孩子,就笑着摘了一只镯子下来:“咱们今儿个头次见面,按着规矩我这做长辈的不能不有所表示。这镯子是我娘家时就戴着的,你过两年就能用了,这水头也衬你皮肤。”
又叫人取了块玉佩给闻知齐,“我的长子带着块差不多的,这麒麟的图案,到底男孩子家带着精神,意头也好!”
闻家兄妹之前似乎并不知道这才第一天就会收到礼物,而且还是一只玉镯一块玉佩。照他们来看是很贵重的礼了,连之前看起来很大方的闻余兰都结巴了好半天不敢要。
最后还是沈舒颜觉得就在这里耗费辰光看他们推辞实在受不了了,开口道:“‘长者赐,不敢辞’,这句话都没读过吗?”
……惶恐着收了礼的闻家兄妹出门之后,趁引路的沈家下人不注意,低声议论:“沈四小姐果然是大家风范,随口就能引用典故。”
“你把东西收收好了,这可值不少钱的。万一打坏了,回去娘不得揭你的皮?”闻知齐的心思却全在怀里的玉佩上,他出身贫寒,这两年闻伢子景况是好了,但野心也大了,聚精会神的冀望天下,自然就没心思也没能力奢靡。
他不奢靡,仇氏跟着他苦日子过惯了,也奢靡不起来。
何况照仇氏的想法,小孩子身上戴那么多贵重之物做什么?一个不小心弄丢了,徒然惹气!所以闻知齐这个雍王之子也就是天天能吃肉、能穿绸缎而已,像富贵人家孩子打小的金珠玉器,他可没份……
这块玉佩还是他这辈子第一件珍贵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