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恐怖悬疑>落骨>122 箜铜梦境7

箜铜垂下了眼眸,紧紧抿着唇,从白莫手中拿过药罐,撩起裤腿,细致地为自己擦药,良久之后,他突然轻声问道:“你叫甚名?”

“我?”白莫咧嘴一笑,说道:“我叫白莫,白色的白,莫须有的莫。”

抬起眼,箜铜看向白莫,眼前的少年比他小了几岁,露出一排白花花的牙,笑弯了眉,笑弯了眼,犹如一阵温暖的春风,悄无声息拂过他的心尖。

想起之前刘青杨所说的那句“一并清理了”,箜铜微微眨眼,看着白莫那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你在罗崇门,感觉如何?”

“啊??”

白莫惊讶地张大瞳孔,随即暗了下来,嘴角沉了下去,说道:“师父在的日子还好,师父不在的日子,嗯,是有些糟心。”

即使白莫不说糟心为何,箜铜大致也能猜得出来。

紧接着,画面一转,落骨又出现在了一个小小院落中。

站在院子里,落骨四下打量了一番,很清幽静雅的小院,心想这应该就是罗崇门的了。

罗崇门建立于主城广原城城西五里处的衡山,同扶苏山不同,衡山是一座独立于平原之地的山峰,四周并无其它小山峰峦,颇有一种遗世独立之感。

落骨见箜铜身上所穿的衣服是罗崇门的修士服,心想这时候的他已经拜入了竹笙门下了。

在箜铜的梦境之中,落骨突然觉画面转换的时间慢了下来,就如这并非是他梦境,而是实景一般。

接连几日,箜铜白日里跟着白莫与刘青杨他们几个于校场修习玄术,夜晚挑灯夜读有关修习土系玄术的书本。

着实勤奋。

然而,每当用膳时分,是他最为痛苦的时候。

他不想被人看出任何端倪,跟着白莫去膳堂神色如常用完膳,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就开始呕吐,直到把吃进肚子里的所有东西吐出来,才会觉得好受一些。

整整吃了两年的人肉,不仅是心里生了异,连身体也变了。

箜铜也很慌乱无措,可是却控制不住自己想吃人肉的**,来这衡山已经几天了,每每吃进肚子里的食物悉数吐出时,夜晚躺在床上,他翻来覆去,彻夜难眠。

因而,他的脸,一日比一日苍白,气色一日比一日虚弱。

白莫也曾问过他为何身体每况愈下,他没有回答,只道“方来衡山,不太适应。”

又一次失眠之后,箜铜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衣衫,悄无声息地出了院子。

他与白莫同住一院,出门的时候,为了掩饰自己正在床上的假象,特意将枕头藏在了被中。

落骨不知他想作甚,于是跟着箜铜,出了院子。

箜铜出院时并未掌灯,抄了一条无人的近道,往后山走去。

一路皆是悄无声息,偶有见到几个夜巡的罗崇门弟子,亦也是没发现他的踪影。

进入后山之后,箜铜自一处矮崖翻了上去,走到一片坟地。

这里,是埋葬扶苏弟子的墓园,每当又衡山的弟子在外出任务不幸殒命时,就会被带回衡山,葬于此处。

箜铜谨慎地左右张望了一番之后,摸索到一处新坟前,开始徒手挖坟。

坟堆的土垒得并不算高,不消一会儿,便被他挖开。

挖开之后,箜铜就着微弱的星宿光亮,将尸体从坟中拖了出来。

虽然光线昏暗,但落骨大致能瞧出这尸体的模样,是个约莫三十左右的男尸,尸身只有淡淡的尸斑,应是未死多久。

箜铜将尸体拖到一颗松树下,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刀,抓起尸体的胳膊,削下一片肉,塞进嘴里。

往嘴里塞了几片肉后,箜铜突然停下来,将嘴里的人肉悉数吐出,捂住脸,低声啜泣起来。

破碎的哭泣声自他喉间溢出,在这静谧阴森的墓园里,格外清晰。

十五岁的少年,自父母大哥与小妹惨死的那晚后,他再也未哭过,即使在青城县过着有今朝没明日的惨烈日子,他没哭,即使被刘青杨打得浑身骨骼几欲断裂,他没有哭,即使在刘青杨的剑快刺穿自己喉咙的那一刻,他也没有哭。

但在这一刻,他哭了,极力忍压的哭声,充斥着绝望,痛苦,和难以言喻的悲伤。

良久之后,他才止住了哭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抬起手,一巴掌一巴掌地扇向自己,一掌比一掌下的力气更重,一掌比一掌的声音更响。

似乎在惩罚自己,又似乎想将自己打清醒。

落骨看着箜铜深受折磨的模样,心里也不知为何,跟着沉重了起来。

如此,箜铜连打了自己几十巴掌,直到双颊变得麻木,耳朵嗡嗡作响,才停下了手,靠在树干上,望着漫天星宿,语气苍然地说道:“为何,我就成了如此模样,为何”

哭过,痛过,质疑过之后,箜铜还是捡起了小刀,拉过尸体的胳膊,一片一片地将人肉削下来,生生吞下。

吞了十几片生肉,压下腹中那恐怖且磨人的饥饿感后,箜铜站起身,将尸体拖到墓园后一方小小的石洞内,放下,又从怀中摸出一个火折子吹燃,洞内变得明亮起来。

这洞内十分干燥,箜铜又返身出了石洞,折断了几根手腕粗的小树干,扛进洞内,脱下外衣用以作绳,做了简易的架子,之后,再拖起尸体,将尸体倒挂在这木架之上。

他这是习惯性倒挂尸体风干,用以作为存粮。

做完这一切之后,箜铜才离开。

回到小院,他轻手轻脚地走进房内,向白莫床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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