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张灯结彩辞旧迎新。
沐晴雨默然的看着合宫忙碌的宫女太监,心下怆然,上一次见到这场景是什么时候,大概是两个月前吧。
当时的天洛说要封自己为后,成全他当时的诺言,当时的沐晴雨心灰意冷,对于窗外忙碌的一切不闻不问,却在即将水到渠成的前一夜被太后赐死,后一日被打入冷宫。
如今天洛未完成的心愿竟然要让新帝完成,她即将要从前朝弃妃,变成当朝皇后。
可悲,可笑!
只可惜沐晴雨此时此刻既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她早已心如死灰,在这一刻却不得不为了腹中的孩子坚挺着,强撑着。
她的烧虽然退了,但是身体还虚弱得很,彬儿和彩屏实在无法想象沐晴雨怎么能够坚持完封后大典繁琐的礼仪。
而沐晴雨如今忧愁的却并不是这些。
封后大典何其混乱,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聪慧如小弦,机敏如殷醉月,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时机。她心下了然,如今唯一担心的反而是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
大红的嫁衣送进勤政殿,沐晴雨看着那鲜红的衣裳,又想起了尹枫的军队杀入皇宫的那一夜,那嫁衣仿佛就是用那夜无数宫人的鲜血染成的,让人觉得恶心。
尹枫的年轻气盛嗜血毒辣终究会在历史长河中,留下血色的一笔,即使他胁迫史官。也终究无法蒙蔽天下百姓,终究堵不住悠悠之口。他如今浑然不怕,不过是因为太年轻,太自信。
收回思绪。沐晴雨面色沉寂,小弦等人想必已经安排好了,自己只需要尽力配合,静待时机。
沐晴雨自习的打量着鱼贯而入的每一个宫女,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有没有可能是自己的小弦……
一无,所获。
就在沐晴雨打算认命换装之时,彬儿上前对沐晴雨屈膝行了一礼:“姑娘,我们可以走了。”
沐晴雨不明所以的看着彬儿:“彬儿恭声道,公子知道姑娘身体十分不适,不能受封后大典繁琐理解之苦。特让彩屏易容成您的模样。代您行礼。而皇上也安排了地方给姑娘休息。姑娘请随我来……”
说话间,彩屏扭动了龙椅右侧的龙头,一阵闷闷的石壁摩擦声后。彬儿上前掀开龙床上的被褥,一条密道出现在龙床之上:“姑娘,请……”
沐晴雨一瞬间心乱如麻,尹枫,你好狠的计策!
沐晴雨这才抬头重新打量这两个丫头,果然彩屏的身形脸型都很像自己,彬儿的身量则有些像小弦!
怪不得她们两次让小弦浑水摸鱼进来,尹枫都没有惩处她们,原来是留有后用。
如今,沐晴雨只能期盼小弦能早日看出那个自己是假扮。不要自投罗网。
而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错过了今天这次,以后还能有什么机会?以尹枫的心思,将他们一网打尽也说不定。
“姑娘,请跟我来吧。”彬儿再次催促。
沐晴雨张了张嘴,本能的想说我没事,可以坚持下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况且,尹枫的目的就是设计让殷醉月等人中招,自己在说什么都没有价值,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彬儿向彩屏交代了几句之后,就扶着沐晴雨缓缓走下密道的阶梯。如今沐晴雨 基本上是靠着彬儿一只手臂扶着才不至于跌到,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自己的境况已经算是坏到极点,可是她心中最担心的却是小弦和殷醉月那边。
皇宫之下的密道越走越开阔宽敞,也不知道是通向哪里,隔不远就会有一个出气孔,在里面呼吸不是障碍,沐晴雨担忧如果尹枫想把她囚禁在这皇城密道中几天,那真的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
沐晴雨甚至怀疑天洛都不知道这处密道的所在。
七转八折渐渐走入密道深处,前路依旧渺茫,走过的路沐晴雨也早已被绕的忘记,在寂静的只剩呼吸的油灯下,面对着眼前的又一条岔路,那只扶着自己的手微微动了两下,然后扶着沐晴雨停住了脚步。
沐晴雨有些诧异的看着彬儿,彬儿凝视着沐晴雨,眸中是闪闪的喜悦和兴奋,她退开一步,单膝跪地:“奴婢见过六小姐。”
沐晴雨下意识的上前扶她:“小弦?”
彬儿摇摇头,起身扶着沐晴雨,温声道:“奴婢是彬儿,不是小弦,奴婢是公子散落在天下各地的棋子之一。”
眼前的变化让沐晴雨有些吃不消:“你是听香水榭的人?”
彬儿点头:“是。十年了,奴婢本来以为公子早就把奴婢忘了,没想到如今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沐晴雨忽然间想笑,尹枫倒也是百密一疏。他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他在勤政殿苦苦经营安排一切,最后却毁在一个从未怀疑过的自己人手中。
他毕竟太年轻,入江湖也不过七八年,在江湖上的人脉,势力渗透的深度和广度,怎能和经营了近二十年的风离辰相比!
彬儿道:“公子曾秘密传信来,让属下务必保护小姐安全。今夜几乎所有的防守都在勤政殿,奴婢知道宫中的布防安排,会尽全力救小姐出去。”
沐晴雨点头,身上的病痛都仿佛瞬间好了一半。由她扶着,渐渐进入密道深处,彬儿轻车熟路的在一间密室中取出一套太监的衣服开始帮沐晴雨和自己换装。
沐晴雨道:“你也已经通知小弦了吧。”
彬儿皱眉,收顿了顿摇了摇头:“没有,奴婢一直在为今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