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晴雨瞥见风离辰的动作,见他不看自己,自己却看着他的举动移不开眼睛,沐晴雨瞧见那个古朴的画筒中有厚厚的一打画纸,角边已经泛黄,已经有了年份的样子,似乎是他的珍藏,他怎么会就这样把自己的一副肖像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就这么朦胧的、模糊的对自己似乎很好的样子,让沐晴雨彷徨无措,不知所以。
夜幕缓缓降下,一并而来的是凉爽的风,湮灭了夏日的暑气。沐晴雨哄睡了萧之,自己却睡不着,她静静的伏在窗口,从珀岳阁的窗看着浩瀚的星空,月光柔柔地洒在她单薄的身体上。
她看着月色,却在想风离辰,想着他为自己艾灸按摩的时候温柔的眼神,他的手不轻不重,却像一团热火一样灼烧着她的皮肤,他为什么总对自己笑不对自己凶?
他不是应该凶神恶煞、杀人如麻吗?
为什么他在自己眼中那么像一个人?不,又不像,他不像风离辰对自己的那般谨慎疏离,他是想亲近自己的……可是为什么?因为自己是他所谓的夫人吗?
还有今天他的那句“未婚妻”?他看着自己隐忍而认真的眼神,他要找的人,难道就是自己?所以他会为了自己杀了蝶语和雅兰?
月光若水,圈圈荡漾在紫色的夜里,珀岳阁上,她头顶的窗,那一袭白衣月下独立,想着她今晚讲给之儿的故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问的第一句话不是:王子,公主?这似乎不是这个地方的称呼,人鱼公主,也似乎不是中原的故事。
他问她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如果人鱼公主从来都不曾去追逐,是不是两个人都可以活得很好?”
沐晴雨讶异的看着提出这个问题的风离辰,怔忪了半晌才开始尝试着回答这个问题:“不知道。只是没有爱过、追过、挣扎过的人生,会不会太遗憾了。”
“如果注定是那样凄怆的结局,又何必去尝试,去痛呢?”
沐晴雨不以为然地道:“可是人鱼公主在去追逐的时候,自己并不知道她的结局啊,她可能一直怀着希望,以为只要她努力去做,终于一天王子会回头,两个人会有完美结局。”
风离辰笑笑:“可是,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结局。你还认为值得吗?”
沐晴雨抿了抿唇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抬头看着他:“爱情原本就是不问值得不值得的。人生苦短,宁愿受伤也不要空白。”
风离辰看着她认真的神色,想淡淡一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月光。静静地流淌进两扇窗格子,风离辰静静地感受着沐晴雨的呼吸。
我们到底谁是谁的王子?
如果都不做公主,各自和另一个人过得很好……会遗憾吗?会很遗憾吧!
可是连童话故事里都不曾有的完美,我们该傻傻地期待吗?
月光柔柔,晕染层峦叠嶂、青松翠柏、半尺湖水、下,两个人儿,一伏一站,共看浮云追月。青烟笼着水泊,此情此景依稀幻梦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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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刑殿密牢的亘古黑暗中,是不分日夜的,那些不安的灵魂一直在躁动。
“主上,他一直在那个女人身边。属下实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黑暗中那个女人却静默了良久:“你是说,风……离……辰……”
苍老的声音回应着:“是,那个小子可不好对付,所以没有十足把握,属下一直没有敢贸然暴露身份。”
女人的声音有些飘渺单薄,似乎是陷入了什么回忆当中:“那个孩子,如今也长大了……你说他姓风?”
“是!”百刹苍老而嘶哑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那个女人却丝毫不觉,不仅仅是因为习惯,而是因为在这地下漫长的岁月里,听过了太多呼天抢地的疯言疯语,听过了太多撕心裂肺的绝望呼号,这样理性的还算人类的声音已经算是天籁了。
“他交给我,我会引开他,给你下手的机会。”女人的声音冰冷无情。
百刹应了一声,却忽而又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一击必杀吗?”
被称作主上的那个女人竟也噤了声。
“那是自然!”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穿透耳膜,“留活口根本没有用!即使我们用她要挟了那个小丫头,放了我们出去,我们迟早有一天会被抓回来!只有杀了她,杀了她!”
“白素!”百刹呵斥了一声,“可是如果我们杀了族长,那么天玄那个老太婆更不会放了我们!我们只会死的更惨!”
“不!百刹,我们的族长在这里!在这里!”白素朝着坐在上位的那个女人朝拜,“这才是我们玄月族的族长,只要杀了那个女人,取下血玉手镯,族长就一定可以再戴上!到时候,我们都是拥立族长复位的功臣,谁还敢将我们关在这种地方!”
百刹犹豫地对为首的那个女人跪下:“主上,属下并非想对主上不敬,只是,族长已经被废,玄月族中还从来没有被废族长再次上位的先例……”
仿佛压抑了千百年的愤怒,缓缓蔓延了女人幽暗无光的眸子,像两团火焰,迸发出炙热的温度:“那我就带你们开这个先例!杀!杀无赦!”
长长的地道尽头,一个蓝色的身影神志依旧恍惚着,可是已经比几天前好了许多,蓝雨颤抖这蜷缩在无人的角落:“我不会让你们杀我的女儿,不会,不会,谁都不能伤害我的女儿,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