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岩看着沐晴雨,最后一句道:“小姐,毕竟您才是睿儿的亲生娘亲,没有谁能替代母亲对孩子的爱。为了睿儿,回去吧。”
沐晴雨看着红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默许久,在抬起眸子平静地看着红岩,眸子中已经清净无波,刚刚被红岩的话绕的心烦意乱的思绪也被一扫而空,她认真地对红岩说:“红岩,小弦跟了我三年,比你们任何人跟我的时间加起来都长,我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是相信她,是相信我自己的眼光。红岩,这样的话不要再说第二次。小弦的苦,很多你们都不懂。”
红岩听着沐晴雨言语中的认真与警告,也不敢再放肆,无奈称是。
沐晴雨复低头去看那堆积如山的密函信件,却因为红岩这一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终于妥协道:“那就先吃饭吧。”
红岩面上一喜,可看着沐晴雨依旧沉着脸色,又急忙收敛了神色:“小姐是在这里吃,还是回江南苑?”
沐晴雨看着红岩谨小慎微的模样,微微叹息却不想再多做解释,只说道:“回去吧,不用人跟着,我想一个人走走。”
红岩虽觉不妥,可是斟酌再三,还是没有再忤逆沐晴雨的意思,只躬身送了她出去。
沐晴雨一个人挑了些僻静的小路走着,看着月上柳梢头,心中的烦闷更甚。
她看着红岩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听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说着那些令人惶恐不安的话。那种感觉,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沐晴雨恍惚中觉得,红岩刚刚说出来的话,那么顺耳,那么熟悉,仿佛自己在睡梦中已经重复了千百遍!她忽然间窥探到了自己潜意识中的想法。竟然是如此的邪恶可怕!
沐晴雨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终究不是圣人,自己对小弦终究做不到完全的释怀。
当年,自己身处险境。将自己所有的信任都给了她,她却在自己最落魄最狼狈的时候,抢了自己的丈夫,杀了自己的孩子。
沐晴雨的脚步微微有些踉跄,尽管有那么多身不由己做借口,尽管有那么漫长的岁月去疗伤口。久到自己已经快忘记了自己还有那么一个丈夫,久到自己脱胎换骨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坦然面对那些历史一般破旧的过往,可如今才发现,有些痛,刻骨铭心。说原谅只是虚伪罢了。
她终究无法再像从前一样,对小弦那么坦诚布公。
所以,当沐晴雨听到小弦走了的那一刻,先是惊愕,然后竟然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暗香说:“一刻钟之前。她说南海有急事,须得连夜赶路,走得匆忙。”
沐晴雨点头,可看着暗香欲言又止的模样,沐晴雨示意她又话直说。
暗香眼圈一红,竟然对沐晴雨跪下,含着泪道:“小姐。您为什么也要赶二小姐走?”
沐晴雨微微诧异:“我?”
暗香将小弦临走时留下的东西一一取出,交给沐晴雨,道:“小姐,这是二小姐今日熬了一整天做出来的人皮面具,做这东西最是伤人,当初给小姐做。二小姐用了半年,即便是后来给红岩护法做,为消除其中的毒性,二小姐也用了整整一月,今晨。小姐您一道急令回来,暗香不知道二小姐是怎么做到的,守着苏锦华的尸体在密室里呆了一整天,傍晚出来时已经面色惨白,属下让她休息一下,二小姐却是极其兴奋的样子,说是不用,要先去给小姐瞧瞧,不好的地方,她赶紧改,说不定还来得及。”
沐晴雨脸色一僵:“她,去过暖香阁?”
暗香啜泣着继续道:“是,可是,属下看见二小姐回来的时候却是面无血色,连离开时眸子里的一点神采也不见了踪迹,只是将人皮面具并海南势力的印信一并交给了我,让我代为转交小姐,并嘱咐说让我好好帮小姐照看着睿儿,还有轩辕天洛已经在来杭州的路上,怕是在这两日便能赶到,原本二小姐是打算与他商议海南的问题,如今因有急事,想着海南她也不过是代替小姐打点着,如今交回小姐手中正好,关于其归属问题,就交由小姐和轩辕天洛交涉吧。二小姐说,如此甚好,小姐一家三口马上就能团聚了。”
“一家,团聚吗?”沐晴雨握着手里的印信和人皮面具,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暗香下去。
暗香似乎还欲说什么,终究三缄其口,恭敬退下。
沐晴雨摸索着那人皮面具,正思索着小弦的事情,忽然见楚清绝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而且面有喜色。
“怎么了?”沐晴雨放下人皮面具。
楚清绝道:“小姐,有他们的消息了!”
沐晴雨眉头微皱:“在哪?!”
楚清绝道:“想必是顶不住压力了,刚刚有一个小孩子来送了纸条,约我与他今夜在西湖湖心亭见。”
沐晴雨起身去取自己的剑,边对楚清绝道:“让暗香去安排人手,今夜让他有来无回!”
楚清绝看着沐清雨想要亲自动手的架势,知道是阻不住的,便也不去阻拦,只是躬身道:“是。”
转身,便去安排。
沐晴雨看着暗香一一安排好的人手已经就位,在听香水榭前厅等候沐晴雨的命令,人并不多,但是都是暗香千挑万选出来的。
听香水榭的人,沐晴雨还是信得过的,至少要比麒麟宫的人强。
沐晴雨嘱咐了一些细节之后,正打算带人前去,今夜,无论如何也要把玉魂拿下。